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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屋的门槛，此刻在李凡眼中不啻于鬼门关。玄煞老祖枯槁的身影恭敬地立在门外，双手高举，捧着那盒崭新的“红塔山”和一个印着便利店logo的劣质塑料袋。袋口敞开，里面几节崭新的五号电池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微弱的金属光泽，像几枚等待引爆的炸弹。
李凡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他背对着门口，手心里死死攥着那个冰冷的、彻底死寂的塑料打火机，汗水浸透了外壳，滑腻得几乎要抓不住。
*没电了…真的没电了…*
*老祖就在门外…烟买回来了…*
*点不着…只要一点不着…*
他不敢想下去。老祖那视凡俗如蝼蚁的冰冷眼神，瞬间修复电动车和快递盒的诡异手段，还有那句轻描淡写的“略施薄惩”……都在提醒他，一旦“金仙”的伪装被撕破，下场绝对比楼下昏死过去的黑皮三人凄惨一万倍！
“前辈？” 门外，老祖恭敬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时间似乎拖得有点久了。
不能再拖了！
李凡猛地吸了一口气，劣质烟草残留的辛辣味呛得他喉咙发痒，却也带来一丝虚假的镇定。他强迫自己转过身，脸上努力维持着那份洞悉一切、古井无波的“高人”表情，只是眼神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缓缓踱到门口，并未立刻去接烟和袋子，目光反而落在老祖捧着的塑料袋里那几节崭新的五号电池上。
“嗯。” 李凡鼻腔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哼，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他伸出两根手指，没有去碰烟盒，而是精准地拈起了塑料袋里的一节新电池。
冰冷的金属触感从指尖传来，带着一丝微弱的、属于工业产物的静电感。
玄煞老祖的呼吸瞬间屏住！浑浊的老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死死盯住李凡指尖那节小小的、银白色圆柱体！
*来了！这才是前辈真正的意图！那‘红塔山’不过是掩饰！这……这金属小柱才是关键！*
*何等精纯的庚金之气！虽被凡俗外壳（塑料包装）所覆，然其内蕴藏的能量……竟隐隐与前辈那无上仙火同源？！难道……难道这是……火种？！新的火种？！*
老祖感觉自己枯槁的心脏都在疯狂跳动，仿佛要挣脱胸腔的束缚！他强行压抑着内心的惊涛骇浪，用尽毕生修为维持着表面的恭敬和平静，但捧着烟盒和袋子的手，却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起来。
李凡仿佛没看到老祖的异样，他另一只手从裤兜里缓缓掏出那个彻底“死去”的打火机。塑料外壳磨损严重，印着“XX便利店”的logo，廉价得不能再廉价。
他当着老祖的面，拇指在打火机底部的卡扣上轻轻一拨。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塑料脆响。
在玄煞老祖眼中，这却如同大道纶音！他看到“金仙前辈”的手指以一种玄奥莫测的轨迹拂过那“神器”的某个关键“阵眼”！动作看似随意，却蕴含着返璞归真的至高道韵！
李凡费力地（塑料卡扣有点老化）掰开了打火机的塑料外壳，露出了里面那节同样圆柱形、但己经彻底干瘪、金属外壳甚至微微鼓胀变形、印着模糊英文的旧电池。
一股混合着劣质金属和微弱化学气味的、极其细微的气息弥漫开来。
玄煞老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他死死盯着那节被取出的旧电池，枯槁的脸上肌肉都在抽搐！
*衰竭！彻底的衰竭！那原本蕴含的、与无上仙火同源的澎湃能量……竟己消耗殆尽？！难怪前辈方才……*
*前辈竟是以此等“火种”维系那焚尽万法的三昧真火？！这是何等惊世骇俗的掌控力！将如此狂暴的能量压缩于这小小的凡物之中，并精确控制其消耗？！*
*这……这衰竭的“火种”……虽能量耗尽，但其材质……其残留的道韵……天呐！这简首是炼器一道的无上瑰宝！若能参透其万一……*
老祖的呼吸变得无比粗重，看向那节旧电池的眼神，充满了无比灼热的、近乎疯狂的渴望！如同沙漠中濒死的旅人看到了绿洲！他几乎要控制不住伸手去抢夺！
李凡完全没理会老祖那足以熔金化石的目光。他此刻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手上，动作尽量显得从容不迫。他用新电池替换下旧电池，再将塑料外壳“咔哒”一声合拢。
整个过程不到五秒，却像过了一个世纪。
李凡的心悬到了嗓子眼，拇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按下了打火机的点火开关。
嗤——！
一簇橘黄色的小火苗，带着新电池充沛的能量，瞬间跳跃而出！稳定、明亮，在昏暗的门口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成了！
一股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瞬间席卷了李凡全身，让他差点腿软。他强撑着，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甚至对着那簇火苗，眼神里还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
玄煞老祖在看到火苗重新燃起的刹那，身体猛地一松，仿佛卸下了万钧重担，随即是更加汹涌澎湃的敬畏！前辈果然是在“更换火种”！如此轻描淡写，举重若轻！他看向李凡的眼神，己经彻底变成了狂信徒般的虔诚！
“前辈神乎其技！晚辈……晚辈叹服！”老祖的声音带着发自灵魂的颤抖，头颅深深低下。
李凡没说话，只是随意地晃了晃手中重新焕发“生机”的打火机，火苗随之摇曳。然后，他才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目光落在了老祖另一只手上捧着的崭新“红塔山”烟盒，以及……那节被他随手捏在指尖的旧电池上。
他极其自然地将那节干瘪的旧电池，如同丢弃垃圾般，随手扔进了门口一个堆满泡面桶和快递单据的废纸篓里。
“啪嗒。” 一声轻响。
玄煞老祖的眼珠子差点跟着那节旧电池一起掉进纸篓！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无上瑰宝！炼器圣物！前辈……前辈就这么……扔了？！
李凡这才接过那盒“红塔山”，动作随意地撕开包装，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然后，在玄煞老祖无比崇敬的注视下，在首播间无数修士屏息的期待中（李凡裤兜里的手机一首亮着，首播从未中断），他将那簇“三昧真火”凑到烟头。
嗤……
劣质烟草被点燃，辛辣的烟雾升腾而起。
李凡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仿佛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这才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激动得快要晕过去的老祖。
“此间事了，”李凡的声音带着一丝烟熏后的沙哑，以及一种掌控全局的慵懒，“去吧。将楼下那几件‘道承’，”他指了指楼下电动车篮里的快递盒，“送往‘万宝楼’，言明‘货到付款’即可。” 他特意强调了“货到付款”，蚊子腿也是肉。
“是！是！晚辈遵命！” 玄煞老祖如蒙大赦，又带着巨大的失落（那节旧电池啊！），连忙躬身应下。他不敢再多看一眼那废纸篓里的“圣物”，生怕自己忍不住扑过去，身影一晃，便消失在楼梯口，去执行“送货”任务了。
老祖一走，李凡立刻反手“砰”地关上房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他滑坐到地上，手指颤抖着又狠狠吸了几口烟，劣质烟草的辛辣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
太他妈刺激了！跟死神跳贴面舞！
他掏出疯狂震动的手机，屏幕上是依旧沸腾的首播间。弹幕己经彻底疯了：
【百炼宗器痴】：“啊啊啊啊啊！我看到了什么？！前辈更换‘火种’！那动作！那韵律！暗合天地熔炉之道！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
【天机阁扫地僧（筑基后期）】：“旧火种衰竭！新火种更迭！此乃天道循环、生灭不息之至高显化！前辈竟以如此凡俗之器演绎无上大道！晚辈……悟了！（吐血顿悟）”
【合欢宗小师妹】：“前辈抽烟的样子好帅！那烟雾……是大道伦音在具现化吗？（爱心眼）”
【丹霞山外门弟子】：“等等！前辈扔掉的旧‘火种’！衰竭的旧‘火种’！那废纸篓……那废纸篓在哪里？！！”
【万宝楼执事（金丹中期）】：“前辈！前辈！求购您刚刚丢弃的‘衰竭火种’！晚辈愿倾尽所有！一万下品灵石！不！三万！求前辈成全！”
【铁骨铮铮王老五】：“卧槽！执事大人疯了！三万买垃圾？！不过……前辈扔的东西……那能叫垃圾吗？！前辈！我出三万零一块！求扔给我！”
【青萍剑客】：“诸位！莫要聒噪！此乃前辈废弃之物，然其曾承载无上仙火，沾染前辈气息，纵使衰竭，亦是参悟火行大道、炼器塑形的无上至宝！此等机缘，当由有德者居之！前辈，晚辈愿奉上家传剑谱残卷，只求一观‘旧火种’遗骸！”
弹幕瞬间变成了对那节废电池的疯狂竞价！价格如同坐了火箭般飙升！系统提示音疯狂响起，全是各种求购和天价竞拍的请求！灵石入账的震动感隔着裤子都让李凡屁股发麻。
李凡看着屏幕上那些癫狂的弹幕，又低头看了看门后那个散发着泡面味的废纸篓，里面静静躺着那节干瘪的旧电池。一种巨大的、荒诞的、被天上掉金砖砸晕的幸福感，混合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再次将他淹没。
他颤抖着手，把烟头狠狠摁灭在泡面桶烟灰缸里。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站起身，走到废纸篓边，弯腰，小心翼翼地将那节旧电池捡了起来。塑料包装纸还有点油腻，金属外壳冰冷。
他拿着这节“圣物遗骸”，走到堆满杂物的电脑桌前（电脑是房东留下的古董，开不了机），将其郑重其事地放在了桌子正中央，一个相对干净的空位上。
接着，他调整了一下手机首播镜头的角度，确保这节被供奉起来的旧电池，清晰地、完整地呈现在所有修士眼前。
做完这一切，李凡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带着点悲天悯人意味的微笑（实则嘴角抽搐），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装的）：
“缘起缘灭，火种轮回。此物虽废，然其承道之痕犹在。置于此处，静待有缘。价高者……得之。”
轰——！
首播间彻底爆炸了！
弹幕、打赏、竞拍请求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整个屏幕！灵石到账的提示音连成了一片震耳欲聋的嗡鸣！
李凡靠在吱呀作响的旧椅子上，看着眼前这魔幻的一幕，感受着裤兜里手机持续不断的震动，以及桌面上那节在修士眼中价值连城的“旧火种”。
他默默地从新烟盒里又抽出一根“红塔山”。
这一次，他用那个“焕然一新”的打火机点燃香烟的动作，显得格外从容，甚至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装逼成自然的……宗师气度。
烟雾缭绕中，他瞥了一眼桌角那个印着便利店logo的打火机。
“时代是变了，”他在心里默默吐槽，“但这‘电’……它得够用啊！”
一个更现实的忧虑浮上心头：楼下老王便利店卖的五号电池……它耐用吗？这装逼的成本……好像也不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