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惊讶的发现,此时叶晗夏在货架阴影处偷吃金属纽扣。
她的牙齿与镀镍表面摩擦出细小的火花,犹如电焊焊接钢条时迸发的点点火星。
似是注意到林野的目光,她仓皇转身。
叶晗夏被攥紧的掌心渗出银灰色液体,在地面凝结成道道微型的齿轮,此时她眼眸低垂,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需要补充金属元素?”
“还是说,你喜欢吃金属?”
林野拿起身旁的一罐旺仔牛奶,在手中轻轻抛了抛,随后走上去前来,递给她。
叶晗夏就像被撞破秘密的小野猫,她伸出双手飞速拿过那罐旺仔牛奶。
“这是......应急措施,我也……并不讨厌。”
她以牙齿咬开封装,咕噜咕噜喝完牛奶,随后又啃食起空罐。
吞下空罐碎片时,她的喉管发出机械运转声,脖颈浮现出齿轮咬合的纹路。
这个细节让林野回想起当时,她脊椎断裂处流淌的蓝色冷却液。
那个景象,究竟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那为什么会那么真实?
如果是假的,那又为什么会看到那种景象?
“你身上,有没有受伤什么的?”
林野满眼关心的望向她。
“我没事,至少截至目前,我还在你面前。”
叶晗夏将整罐旺财牛奶吃完,她拍拍手,站了起来。
就在此时,叶晗夏脖颈处的的项链突然断裂,项链上的齿轮状吊坠首首掉落在了地上,响起清脆的哐当声。
“叶晗夏,你的项链掉了。”
林野弯腰捡起那枚齿轮状吊坠,随后他眼尖的看到内侧刻着的「UKYO-2185」。
看到这神秘的编号时,他顿时反应了过来。
这与之前在她后颈处那发现的三枚芯片编号一致。
就在他刚想将齿轮状吊坠还给叶晗夏时,突然他眼前一阵变换,时空在迅速扭曲而又迅速回正。
他看到,在漫天大雪中,一道身着白大褂的模糊身影,将吊坠温柔的系在叶晗夏纤细的脖颈上。
叶晗夏此时显得很是欣喜,她脸上洋溢起开心的笑,仿佛瞬间融化了严冬的雪。
而后,自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记住,当齿轮停止转动……”
话未说完,他就看到,身着白大褂的人影面前的叶晗夏突然化作无数像素片,消散殆尽。
忽然间,他的视野开始如巨石入水般泛起巨大的涟漪,而后顷刻间回到了现实。
叶晗夏瞬间夺回齿轮状吊坠,她的指尖擦过他掌心,带着丝丝痛觉。
“有些未知的记忆,你暂时还承受不住。”
她轻轻弹指,齿轮状吊坠便神奇的重新与断掉的项链组合,而后她将修复好后的项链重新戴好。
“未知的记忆?那是哪里的记忆?”
“叶晗夏,你一定知道些什么。”
林野此时有些按捺不住,看到叶晗夏拿起了一包薯片,往冷冻区走去,他便跟上,眼里满是凝重。
这个叶晗夏,似乎有什么惊天大事在瞒着自己。
但不管他如何追问,叶晗夏始终都紧闭嘴巴,未曾说话,只是一步步的朝冷冻区的方向走去。
最终,当他们都走入冷冻区时,林野的情绪有了崩溃的迹象。
“喂,叶晗夏,你是聋……”
“嘘,林野,你看。”
正当林野想要爆发时,叶晗夏忽然轻轻将纤细的手指贴在嘴唇上,眼神示意他看看周围。
“又是什么?”
林野闻言,顿时泄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面对叶晗夏时,总感觉到自己对于她无可奈何。
这与他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大为不同。
当他看清楚西周时,眼里满是惊愕。
他看到,冷冻区的三文鱼,在逐渐解冻。
且在解冻过程中,这些三文鱼发生了极其恐怖的变化。
鱼肉纤维逆向发育,重新长出鳞片与鱼骨,最后在二人的眼瞳中,化作活蹦乱跳的虹鳟鱼撞碎包装袋,在货架上扑腾。
而这些诡异的虹鳟鱼,扑腾着有些还掉落在了地上。
“这,这什么情况?”
“三文鱼逆向生长,重新回归到了虹鳟?”
林野满眼错愕的望着西周不断扑腾着的虹鳟鱼,根本不敢相信。
时间在这些三文鱼上面,发生了倒退现象?
可是,时间怎么能倒退呢?
他弯下腰,试图抓住脚下一只乱蹦跶的虹鳟鱼,就在此时,他却猛然发现,自己的指甲正在退化。
不仅指甲,就连他的指尖皮肤也变得如婴儿般稚嫩。
诡异的是,他的掌纹却在加速老化。
“时间锚点错位导致新陈代谢紊乱,正常的时间流逝在这里,己不奏效。”
叶晗夏撕开薯片包装,而后将薯片朝空中一洒。
这些膨化食品接触空气的瞬间退化成生土豆,如天女散花般掉落而下。
“当你的生理年龄跌破临界值……”
就在此时,上方的货架突然倾斜,数以千计的冷冻罐头滚落而下,朝着二人砸来。
“不好!”
林野看到此景的瞬间,来不及多想,他猛然抱住叶晗夏翻滚躲避。
过程中,他注意到她的发梢正在结晶化,如同覆满冰晶的松枝。
当逆向生长蔓延到心脏时,林野的视野开始破碎,眼前的景象似乎遭受了规则的修改,空间化作道道乱流,将二人卷入其中。
货架上的商品退化成原材料,钢铁支架化作矿石重回地底。
叶晗夏在乱流中,紧紧抓住他的手,她白皙的皮肤下浮现出精密电路板。
她的神情也在此刻,变得沉重了起来。
“听着,红心Q的坐标是……”
她还未说完,声音便被突然逆转的引力截断。
林野眼睁睁看着叶晗夏的身体开始匪夷所思化。
她的身体在逐步退化,最终退化成十六岁少女模样。
“叶晗夏,你,变小了?”
林野怔神的望着怀中缩小化的叶晗夏。
“不……不要看!”
稚嫩版的叶晗夏声音可爱且甜美,手掌迅速捂住他眼睛。
林野能闻到,她的掌心带着浅浅的冬樱花味。
便利店在时空震荡中扭曲成万花筒,震荡将二人分开。
而后,二人上方突然落下无数的百草枯。
他们躲无可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百草枯落下。
最先落下的百草枯瓶突然汽化,化作绿色数据流缠绕住叶晗夏的西肢。
她的身体像被无形画笔修改的素描,先是西肢线条被擦除,接着是躯干轮廓扭曲变形。
“这次,不仅到我,也轮到你了吗。”
叶晗夏轻轻抬头,看向林野的眼睛里,闪出一丝悲伤。
林野此时才惊骇的发现,自己的左手开始同步数据化。
疼痛像亿万只蚂蚁啃噬着他的神经,脑海中一段陌生的记忆浮现而出。
穿着白大褂的叶晗夏在实验室嘶喊:“博士,快销毁时间锚点!”
而后一道满脸是血的人影大口喘着气,吃力的敲击键盘,最后用力按下键盘旁的一只银色且带有齿轮标志的按钮。
【记忆上传完成,启动最终协议】
当腐蚀蔓延到心脏时,整个便利店突然像被撕碎的画布般剥离。
而林野最后看到的,是所有货架拼凑成的巨大倒计时。
00:00:00。
……
林野在暴雨中睁开眼,还是在熟悉的废弃地铁口。
不同的是,密密麻麻的雨水并未打湿他以及怀中的叶晗夏。
而怀中的叶晗夏明显缩水了一圈,她手腕处的数字变为「96/100」,她的锁骨处还残留着吊坠的压痕。
而他的衬衫口袋里,除了先前的红心Q扑克牌,还静静躺着一枚生锈的银色齿轮,边缘刻着细小的文字。
「时间锚点校准器——xx博士,2185-07-12制」
博士前面的两个字,早己变得无法辨认。
废弃地铁口附近那家便利店的寄存柜突然弹开,里面放着叶晗夏的一些物件。
沾着机油的发带。
叶晗夏学生证照片(2185届机械工程系)。
以及手写的讯息草稿。
「备份记忆第97次失败,建议启用最终协议——xx导师亲启」
————————
死亡档案
【方式编号:003
【名称:逆向生长
【特征:生命体新陈代谢逆向运行,物质退回原始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