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错落的老旧居民楼十分拥挤，狭促的过道里还摆满了各种盆盆罐罐，行人往来穿梭，叫卖声不绝。
浓厚的白色炊烟里，李林汹涌而出，几个躲闪过后，一声高亢的汽笛声中，李林停身，眼前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让他晕眩。
这便是云都，一眼望不尽的繁华...
“他在那里！”
几个西装仔提着狗腿砍刀穷追不舍。
“还真是狗皮膏药”，李林骂了声娘，打倒两个来三个，打倒三个来五个，有这穷追不舍的劲儿干什么不发财，非要当马仔。
李林不敢逗留，转身又钻进了马蜂窝一样的居民区中。
马仔越聚越多，李林左突右闪始终摆脱不掉，看来不免要一场血战了。正琢磨战场选在哪里的时候，突然飞出一只大手，将他拉进一间屋子，是一家服装店。
李林本能地扬起拳头。
“不要打....”
那人穿着一件绿色外衣，个子中等，眼睛小小的，柔顺的头发三七分，架起双手准备格挡李林的拳头，姿势十分专业，就是本该是右手的位置套上了一件颜色有些发黄的假肢。
“你是谁？”
“救你的啦，愿意就叫声左手哥，不愿意就叫左手喽”
左手扯过架子上的一只深棕色的牛仔帽扣到李林头上，打量下李林的体型，随手挑两件衣服塞给他。
“进去换上啊”
李林一时呆愣。
左手扬手冲里面一指，“那里啊”
“乡巴佬什么都不懂，真是麻烦”，左手目送李林进了换衣间，自顾嘟哝着。
几个西装男闯了进来。
“口水哥，这么有空逛商场啊”，左手嘻嘻笑着冲最前面那人打着招呼。
“逛你个头，问你啊，左手仔，有没有看到一个又高又瘦的毛头小子进来”
“毛头小子没看到，几个大帅哥倒是就在眼前啊”
口水哥没闲暇理会左手，屋里扫视一圈没有人，骂了一声就领人出去了。
“叫左手哥啊，还左手仔，你们全家都是仔啊”
左手正在气不愤，背后突然冷冷一声，“为什么救我？”
“啊....”，左手吓了一跳，差点蹦起来，“哇，大哥，你走路没声音的吗”
李林把左手挑的几件衣服重新放回到衣架上，首首看着左手，等待着答案。
“我见你挺能打的嘛，跟元宝都打得有来有回，喂，有份工作给你，愿不愿意干啊？”
李林正愁没赚钱的法子，“什么工作，我没有多少时间的，能赚大钱吗？”
“当然了”
左手搂着李林的肩膀，十几年的老朋友那样说说笑笑地走出了服装店。
朱记大排档，人声鼎沸。
“天叔，两碗猪排饭，两瓶柠檬水，饭要热，水要凉，不要磨蹭，快点上”
左手坐下，“阿仔，刚到红水湾啊？”
李林点点头。
“看你这装扮，南边来的？”
李林摇摇头，“雪城”，眼前的男人比自己大个十岁左右，但举止十分轻佻，手里的电话嗡嗡响个不停。
“喂，陈老板，前晚那女啊，八百啊，你知道的，红水湾最靓的啦....一点都不贵啦....好啦好啦..再联络啦...”
“大军哥....我一听声音就是你啦....那东西啊...你知道我左手仔卖天卖地，什么都敢卖，就是不敢卖那东西啦.....大军哥...你不要吓我啦...阿弟胆子小的嘛....”
左手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挂断电话，总要马后炮地叫嚣几句，又问李林，“哪边的？”
“北边”
“不管北边南边，还是西边，你们这帮人啊，初来乍到，像只没头苍蝇似地乱撞，早晚把自己害死啊，我左手呢，就是给你们这些人服务的，到时你们赚钱，我小小地抽一份佣金，不过分吧？”
猪排饭上来，香气腾腾。
李林早饿了，一大碗饭三五口就见了底。
“阿仔，你的食量不错啊，跟我年轻时候一样”，左手一口柠檬水悠哉悠哉地喝着，“老板，再上两碗！”
“红水湾这个地方呢，天不管地不顾，无政府状态，有个警察署就是个样子货，以前还有军队代管，现在也放手了，地上秩序失效，地下秩序就得起来，所以呢，红水湾目前全靠帮派维持，你还别说，还红火起来了。”
左手莫名其妙地笑了笑。
“在红水湾做事，你要认准两个人，一个是洪泰山洪爷，做拳馆、赌档生意的，他手下有两匹马，头马叫徐虎，红水湾第一号打手，还有一个呢，就是你刚交过手的元宝。另一个是雷乾豪雷爷，卖药的，有个神经儿子叫雷坤，残暴得很，红水湾没人敢惹。”
“这些人我没兴趣，你刚才说的工作，是什么？”
三碗饭下肚，李林拿起冰凉的柠檬水，大口大口地喝着。
左手突然正色道：“阿仔，量你的性子，让你低声下气做服务行业，你肯定不肯的嘛，还想赚大钱，赚快钱，目前，只有一条路，就看你够不够胆？”
“什么？”
“黑拳”
一夫拳馆门前，一个衣衫褴褛的佝偻之人推着一只残破的小铜盆艰难地爬行着。
左手啧啧两声，扔进去十块钱，拽着李林走了进去。
馆子不大，中央一座拳台上打着白炽灯，周围排了几排座位，己经坐满了人，看来一场拳赛正要开场。
他们，似曾相识，和赌场里的那群人差不多。
“这里离征调处近，做的都是你们这些外来佬的生意”
左手看出了李林心中的疑惑，主动解答起来。
“跟你说啊，贵客马上就到，今天的场子专门给你办的，连续三场，给我打得漂亮点，赢了就去洪义，到时候有大老板撑你，包你赚翻天，听到没有？”
一身黑色夹克的李一夫对着一个身高将近两米的巨汉正叮嘱着，突听背后有人叫：“一夫哥”
李一夫回头，看见来人，一脸厌恶，回身又对巨人说：“去准备吧”
巨人一步一咕咚地向拳台走去。
“巨人阿山，我还买过两次，帮我赚了不少，这得多谢谢你啊，一夫哥”
左手嘻嘻笑着。
“我今天忙，没空招呼你”
李一夫说罢要走，又被左手拉回来。
“一夫哥，今天我淘弄个阿仔，很能打的，让他上场试试啊”
李一夫一听来了火，“你个衰仔行行好吧，今天一个阿仔，明天一个阿仔，都说能打，哪个能打，被你搞残废的都不下十几个了吧，拜托，真有能打的再来啊。你左手哥独身一个，不信天不信地，我有妻有女啊，我要讲良心，怕遭报应的嘛。还有那个残九啊，天天在我门前要饭，影响我做生意啊。我真....”
李一夫大怒之下扬起手要打左手。
“别打..别打....一夫哥你手上的玉扳指很脆的，在我的脑袋上碰碎了，我可赔不起的”
“要你说....”
李一夫一听人称赞他的宝贝气就消了大半，对着自己的玉扳指哈了一口气，精细地擦了擦。
“这次是真的了，他要是不行，我保证，再不往你这拉人了好不好？”
李一夫打量了眼左手身后的李林，“还是个孩子，衣服上带着血，不吉利啊”
“多少年的交情了，一夫哥，通融通融啦，想当初我也给你赚过很多钱的嘛”
正说着，一个黑衣马仔小跑到李一夫跟前，“一夫哥，人来了”
李一夫脸色骤变，忙从左手和李林的间隙穿过去，一路小跑奔向门外。
“一夫哥，给个机会啊？”
“改天再说”
李一夫说话间没了影子，剩下两人一阵沉默后，李林终于开了口，“打拳的事儿，泡汤了？”
左手抚摸着他那泛黄了的右手假肢，阴阴地说：“有我左手在，就没有泡汤的事情”
“您快请...您快请...没去给您开车门....真是失礼...有台阶.....您慢行...虎哥”
看台上一片骚动，纷纷转头看向李一夫身前的男人。
李林也跟着去看，见那男人约莫三十来岁，身材修长硕健，穿着一身白色西装，手里拿着雪茄烟慢吸了一口，动作优雅。莹莹蓝烟之中，只觉得男人的脸有些瘦削，眉眼等部位一概模糊不清。
“他就是洪爷手下的头马徐虎？”
“是啊..是啊....果然英气逼人..仪表堂堂..名不虚传啊....”
一双鹰眼眈眈，徐虎的身子骤然一冷，本能地转头望去，过道中的那少年身带血色，气质不俗，在一夫拳馆里打出名堂的就是他吧。
徐虎暗暗思量，面上静如平湖，跟着李一夫去了二楼包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