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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安礼终了，新人陆续退出。
宋之扶着华妃走到廊下，刚听见夏冬春的尖嗓：“两位姐姐真是口齿伶俐，奉承完皇后又开始巴结华妃，想搭起台子似的左右逢源，真是叫人佩服！”
安陵容怯生生行礼：“给夏常在请安。”夏冬春却不理她，对着沈眉庄道：“让奴才们拿那么多赏赐，这宫里放得下吗？”
沈眉庄温声道：“天家恩德，众姐妹应该同享才是。我正想让人挑些好的送去各位姐妹宫里，不如夏妹妹先挑些喜欢的？”
“这些赏玩之物我夏家还不缺。”夏冬春嗤笑，“只是沈贵人这小恩小惠，看来还真是会收买人心啊！”
宋之低声对身旁的华妃道：“娘娘，让她们闹。”
华妃挑眉：“你想看着她撒野？”
“脏了您的手不值得。”宋之凑近一步，“等闹大了，自有皇上处置。”
甄嬛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疏离：“夏姐姐慎言，宫规面前，无谓争执伤了和气。”
她微微侧身想绕开，显然不愿把事情闹大——宋之太了解她了，这位心思玲珑的莞常在，最懂得藏锋守拙，绝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失了体面。
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夏冬春偏像块狗皮膏药，一把攥住甄嬛的手腕。
她出身武将世家，常年跟着父兄舞枪弄棒，手上力气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嵌进甄嬛的皮肉里：“怎么？想走？刚才在里面不是挺会说的吗？”
甄嬛蹙眉挣扎，腕子却被攥得更紧：“夏姐姐放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体统？”夏冬春笑得越发嚣张，另一只手扬起来就要打安陵容，“跟这种穷酸玩意儿站在一起，还有脸提体统？”
“住手！”沈眉庄猛地扑上前护住安陵容，夏冬春的巴掌结结实实落在她胳膊上。沈眉庄吃痛皱眉，却依旧挡在前面：“夏常在再不住手，我可要去回禀皇后了！”
“回禀皇后？”夏冬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反手又去推沈眉庄，“你以为我怕她？我夏家世代……”话没说完，就被赶上来拉架的甄嬛绊了个趔趄。
这下彻底点燃了夏冬春的火气。她仗着力气大，一把将甄嬛甩得撞在廊柱上，又伸手去撕沈眉庄的衣领：“敢绊我？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西人顿时扭作一团。甄嬛的帕子落在地上被踩得污浊，沈眉庄的珠钗歪在鬓角摇摇欲坠，安陵容吓得缩在沈眉庄身后发抖，一切发生的太快，路过的宫女太监都惊呆了，捧着东西僵在原地，想上前又不敢，只能偷偷往华妃的方向瞥。
“够了！”华妃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像一块寒冰砸进沸水里，瞬间镇住了场上的混乱。
夏冬春的手还揪着沈眉庄的衣袖，闻言猛地松开，脸上的嚣张被惊慌取代，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娘娘……”
华妃缓步走下石阶，银线绣海棠的裙摆在青砖上扫过，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她没看夏冬春，目光先落在狼狈的沈眉庄身上——珠钗歪斜，袖口沾着尘土；再扫过扶着廊柱的甄嬛，手腕上几道红痕触目惊心；最后瞥了眼缩在一旁发抖的安陵容，嘴角勾起一抹讥诮：“景仁宫门前，青天白日，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夏冬春还想辩解：“娘娘，是她们……”
“本宫让你说话了？”华妃眼神一厉，夏冬春顿时噤声，脖子像被无形的手掐住，脸色发白。
宋之站在一旁，看着华妃仅凭眼神就压垮对方气焰，心里暗暗点头——这才是执掌翊坤宫的华妃，威棱暗藏，不必动手就能让人胆寒。
“沈贵人，”华妃转向沈眉庄，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威压，“你身为贵人，不知约束言行，念你刚入宫，不宜重罚，就罚你回咸福宫闭门思过三日。”
沈眉庄屈膝领命：“嫔妾领罚。”
“莞常在，”华妃又看向甄嬛，“你虽无心争执，却也卷入是非，同回碎玉轩闭门思过三日。”
甄嬛垂眸：“嫔妾遵旨。”
最后，华妃的目光像刀子似的剜在夏冬春身上：“至于你——”她故意顿了顿，看着对方身子抖得像筛糠，“夏常在目无宫规，咆哮宫闱，罚你禁足延禧宫，抄《女诫》和《女训》各百遍，没抄完不许出来！”
夏冬春脸都白了，却不敢再顶嘴，只能死死咬着嘴唇磕头：“嫔妾……领罚。”
宋之心里一动，忽然想起原著里那口枯井里的福子尸体，此时天色尚早，若甄嬛她们回去时撞见，怕是又要惹出风波。
她连忙上前一步，低声道：“娘娘，几位小主受惊了，不如让翊坤宫的人送一程？也好让她们路上安稳些。”
华妃瞥了她一眼，却没多问，只挥挥手：“准了。”
宋之立刻叫过身边两个伶俐的宫女：“你们送沈贵人、莞常在和安答应回寝殿，路上仔细着，别再出什么岔子。”
又特意伏在她们耳边说了句——意思是绕开那口枯井。
宫女们应声上前，扶着沈眉庄和甄嬛。安陵容怯生生地跟在后面，经过宋之身边时，悄悄抬眼看了她一下，眼神里竟有几分感激。
宋之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心里松了口气，心想还是得找个好时候让周宁海把尸体处理的更干净些。
春风卷起落在地上的玉兰花瓣，华妃的声音响起：“你倒想得周到。”
宋之转身福身：“娘娘仁慈，体恤新人，奴婢只是按娘娘的心意办事。”
华妃轻笑一声，转身往翊坤宫走去，披风上的银丝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走吧，回宫。这景仁宫的风，吹着晦气。”
宋之连忙跟上，眼角余光瞥见那些围观的宫人还低着头，连呼吸都放轻了。她知道，今日这一幕，很快就会传遍后宫甚至皇上的耳朵里——华妃不动声色便处置了这场闹剧，既显了威严，又没脏了自己的手。
而那口藏着秘密的枯井，此刻正安静地卧在角落里，暂时避开了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
回翊坤宫的路上，宋之望着宫墙上空那线蓝天，心里清楚，这盘棋己经摆开，她必须步步为营，才能让华妃避开那些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