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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青石路上轻快地行驶，张父坐在车厢里，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嘴角噙着笑，回味着方才在赵府那扬眉吐气的一幕。赵员外那从惊愕到热情再到恭敬送别的变脸，让他心头积压多年的郁气一扫而空，只觉得天也蓝了，风也暖了，连路边的秋叶都格外顺眼了。
“爹，”十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遐思，“前面就是铁匠铺了，我得去看看定做的锅具做得如何了。您先去店里照应着？我随后就到。”
“行！你去吧！”张父心情大好，大手一挥，“店里我看着，放心！”马车在铁匠铺门前稳稳停住，十一带着小西利落地跳下车。张父的马车则继续朝着“翻江倒海”的方向驶去。
铁匠铺里炉火熊熊，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不绝于耳。一股混合着煤炭、铁锈和汗水的热浪扑面而来。十一刚踏进去，一个眼尖的小学徒就认出了他，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上来：“哎哟！张少爷！您可来了！快里面请！师父在后院作坊呢！”小学徒一边引路，一边小嘴叭叭地说个不停，语气里满是佩服和与有荣焉，“张少爷您是不知道，我师父为了您要的那个什么…鸳鸯锅！可真是下了血本功夫了！那几天，饭都顾不上吃，觉都睡不好，就在那琢磨画图，敲敲打打，废了好些料子呢！说是从来没做过这么精巧又好看的物件！”
穿过前堂堆满铁器的杂乱空间，掀开一道厚重的皮帘子，便到了后院更宽敞的锻造作坊。炉火烧得更旺，热气蒸腾。王铁匠正赤裸着上身，露出古铜色、肌肉虬结的臂膀，背对着门口，用一把小锉刀小心翼翼地打磨着什么，火光映照下，他黝黑的脊背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师父！张少爷来了！”小学徒扬声喊道。
王铁匠闻声，动作一顿，立刻放下手中的工具，抓起搭在旁边的汗巾胡乱擦了把脸和上身，转过身来。他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眼神却异常明亮，对着十一抱拳：“张少爷！您来了！有礼有礼！”
十一也笑着回礼：“王师傅辛苦！东西…做得怎么样了？”
王铁匠没说话，只是侧开魁梧的身体，抬手往旁边一个特制的木架子上一指，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您…您看看这个，是不是您想要的样子？”
十一的目光顺着王铁匠粗糙的手指望去。
只一眼！
他的呼吸骤然一停，瞳孔瞬间放大！
木架上，静静摆放着三件器物。
它们通体闪耀着柔和而尊贵的黄铜光泽，在炉火的映照下流淌着温暖的光晕。那造型，那细节，竟与现代记忆中老字号火锅店里那些价值不菲的经典铜锅，有七八分神似！
最显眼的是那个大号的鸳鸯锅。锅身，分量感十足。锅体中央，一道流畅优美的S型黄铜隔断，将锅体一分为二，界限分明。锅身外侧，竟然不是光板，而是精雕细琢着繁复而华丽的缠枝牡丹花纹！每一片花瓣、每一根藤蔓都清晰生动，透着吉祥富贵的韵味。锅沿下方，环绕着一圈栩栩如生的浮雕，更尊贵之气。锅底并非实心，而是巧妙地设计成一个可拆卸的、同样雕刻着云纹的圆形托盘，托盘中央凹陷处，显然是用来放置加热用的固体酒精炉的！
旁边还有两个稍小一号的单人铜锅，形制与大锅相似，只是少了中间的隔断，同样雕饰着精美的牡丹花纹，同样配有带酒精炉托盘的底座。三个铜锅，一大两小，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不是炊具，而是三件精妙绝伦的艺术品！
“这…这…”十一一时间竟有些失语，他快步上前，手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抚摸着那冰凉光滑、却又仿佛带着生命力的铜锅壁。那繁复的牡丹雕刻，那活灵活现的双龙环，那严丝合缝的隔断，还有那构思精巧的加热底座…这一切，远远超出了他当初画在草纸上的简陋构想！
他原本的打算，只是让铁匠铺做出个能分区的铜锅胚子，再去找金铺的雕花师傅精加工。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憨厚朴实的王铁匠，竟有如此惊人的手艺和悟性，硬生生凭着他那潦草的草图和他描述的感觉，将这鸳鸯锅做到了近乎完美的程度！
“王师傅！”十一猛地转过身，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喜和激动，声音都拔高了几分，“神乎其技！简首是神乎其技！这…这比我想要的还要好！好太多了！”他绕着木架走了两圈，越看越爱不释手，“这雕工，这设计…太逆天了！王师傅，您这手艺，埋没在这小铺子里，简首是暴殄天物啊！”
王铁匠被夸得黝黑的脸膛都泛起了红光，嘿嘿憨笑着，搓着布满老茧的大手：“张少爷满意就好！满意就好！就是…就是费了些功夫琢磨…”
“满意！一万个满意！”十一斩钉截铁，心中瞬间涌起一个更宏大的计划。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王铁匠：“王师傅，我想跟您签个长期合约！”
“合约？”王铁匠一愣，显然不太明白。
“对！独家合约！”十一解释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简单说，就是这鸳鸯锅的样式、图纸，包括您做的这些牡丹雕花、双龙环，都是我张十一独有的！您不能再做同样的卖给任何人！这叫‘专利权’，明白吗？就是我独有的权利！”
王铁匠听得似懂非懂，憨憨地挠了挠他那刺猬般的短发：“这…张少爷，您是说，这锅…以后只能给您做？别人都不能做？”
“正是此意！”十一用力点头，“不过您放心，绝不会让您吃亏！我下一步打算开个‘精品阁’，专门售卖这些新奇精巧、独一无二的好东西！像您做的这种铜锅，还有我脑子里更多新奇有趣的器物样子，比如更精巧的烧烤架、多功能的蒸笼、便携的小暖炉…图纸我来出，创意我来想！您就负责用您这双巧手，把它们一件件变成实物！”
他看着王铁匠眼中渐渐亮起的光芒，继续加码：“工钱，按件计算，绝对比您现在打十把锄头赚得多！而且，”他伸出食指，加重语气，“年底，只要这‘精品阁’赚了钱，我给您分红！卖得越好，您分得越多！您就不再只是个打铁的匠人，而是跟我合伙做生意的…嗯，技术大师傅！”
“分红？合伙？”王铁匠被这闻所未闻的概念砸得有点晕，但“赚得比打十把锄头多”、“年底分钱”这些实实在在的好处他听懂了！尤其是“技术大师傅”这个称呼，让他这个常年与铁锤为伍的汉子心头一热。他几乎没怎么犹豫，蒲扇般的大手猛地一拍大腿，震得旁边的铁砧都嗡嗡作响：“成！张少爷！俺老王信你！你说咋办就咋办！这合约，俺签！”
当下，十一便让王铁匠叫来铺子里略识字的账房先生，口述条款，当场立下了一份简单却权责分明的独家合作契书。王铁匠郑重其事地在自己的名字下按了鲜红的手印。
“好！”十一收起属于自己那份契书，心中大定，指着木架上的三个宝贝，“这三个，我今日就带走了！王师傅，您尽快再按这个大鸳鸯锅的样式，多做几个！还有，帮我留意手艺好的铜匠、木匠，咱们这‘精品阁’，要开张了！”
“好嘞！张少爷放心！包在俺身上！”王铁匠拍着胸脯保证，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干劲。
合作愉快！“十一伸手和对方握手”。这铁憨憨也有样学样着伸出手来.只是这力道！疼的十一“龇牙咧嘴…..”（十一内心.我的个娘呀！我就不该握手.我的手都快断了.这力气…..脸上还是镇定自若陪着尬笑。）
十一小心翼翼地将三个铜锅分别用厚实的软布包好，放进小西背来的大竹筐里。小西背着沉甸甸的筐，跟在十一身后走出铁匠铺。
深秋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十一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筐里露出的那点璀璨铜光，脸上终于绷不住，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带着点傻气的笑容。他仿佛己经看到，这精致华美的鸳鸯锅在“翻江倒海”的雅间里热气腾腾，引来无数惊叹；看到它们摆在未来的“精品阁”里，成为众人追捧的焦点；看到源源不断的订单飞向王铁匠的铺子…
“走！小西！”十一意气风发地一挥手，“回店！让大伙儿开开眼！”
一路哼着歌…..
我得意的笑 又得意的笑
笑看红尘人不老
我得意的笑 又得意的笑
求得一生乐逍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