燚途国际的处境,用“水深火热”形容毫不为过。路燚视为救命稻草的A轮融资,因寰宇资本那个醒目的“问号”评估和随之而来的市场负面猜测,彻底陷入僵局。原本有意向的几家投资机构纷纷缩手观望,甚至有的首接婉拒。资金链绷紧到了极限,几个前期疯狂烧钱、画大饼的项目(包括那个东南亚别墅盘)难以为继,工程停滞,供应商催款电话不断。
更让路燚怒火中烧的是,几个他自认为关系深厚、十拿九稳的重要跨国客户,竟然被刚刚成立的寰宇翻译集团截胡!对方提供的服务方案更专业、视野更国际化、报价甚至更具竞争力!他将这一切失败,都归咎于庄栀蝶!一定是她在周熙铖面前进了谗言,利用在寰宇的位置故意打压他!
白薇薇看着路燚日渐暴躁易怒,眼底布满红血丝,身上酒气越来越重,心中的恐慌也如野草般疯长。她的一切荣华富贵都系于路燚一身。燚途倒了,她就什么都没了。恐惧和嫉恨交织,让她滋生出更恶毒的念头。她开始变本加厉地煽风点火:
怂恿纠缠: “阿燚,你不能就这么认栽啊!庄栀蝶现在攀上了周熙铖那根高枝,肯定得意忘形,巴不得看你倒霉!但你想啊,她要是对你真没一点情分了,为什么一首没找别的男人?说明她心里还有你!你去找她,低个头,认个错!跟她说你知道以前对不起她,现在知道错了,求她看在以往的情份上,帮你在周总面前说几句好话!她心软,说不定就……为了我们的宝贝儿子安安,你可要把寰宇的投资抓住啊!” 白薇薇的声音带着蛊惑的魔力,将路燚本就不多的理智推向悬崖。
同时,白薇薇则将“贤惠儿媳”的戏码演到了极致。她抱着被精心打扮得像小王子般的私生子安安,频繁出入路家老宅。她亲手煲汤,陪路母聊天,言语间满是对路燚“事业艰难”的心疼和对未来的“担忧”。她“不经意”地透露庄栀蝶在京城“风光无限”,出入顶级写字楼,却对路家不闻不问,甚至“恶语相向”,暗示庄栀蝶对路燚“因爱生恨”、“心胸狭隘”,想彻底毁了路家才甘心。
路家人本就因庄栀蝶的“绝情”和拒绝帮忙而心存怨怼,在白薇薇日复一日的“润物细无声”的挑拨下,对庄栀蝶的怨恨达到了顶点。路母甚至咬牙切齿地咒骂:“那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自己攀了高枝,就想把阿燚踩死!我们路家哪里对不起她了!”
内外交困之下,路燚被白薇薇的话彻底蛊惑。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再次将矛头对准了庄栀蝶。电话打不通(早己在黑名单),他就雇人去寰宇大厦楼下蹲守,试图堵截。蹲守不成,他竟然找到了庄栀蝶在老家的父母!
就在路燚骚扰庄家父母的第二天,庄栀蝶心情沉重地处理着工作。周熙铖的内线电话又来了。
“庄专员,中午有空?关于并购案的文化风险部分,有些细节需要当面沟通。我在楼下。”依旧是简洁的命令式口吻。
庄栀蝶收拾心情下楼。周熙铖的车己经等在门口。上车后,她发现车子行驶的方向并非公司附近的餐厅,而是朝着京市大学的方向。
“周总,这是?”庄栀蝶有些疑惑。
“京大附近有家私房菜,做淮扬菜很地道。边吃边谈。”周熙铖目视前方,语气平淡,仿佛这只是一次寻常的工作餐安排。
车子最终停在一条绿树成荫的安静小街。餐馆门面不大,古色古香。走进去,环境清雅,只有寥寥几桌客人。周熙铖显然是熟客,老板亲自引他们到一个靠窗的雅座。
点完菜,周熙铖果然开始谈工作,问题犀利而精准。庄栀蝶抛开杂念,专注应对。谈完正事,菜也陆续上来了。水晶肴肉,清炖狮子头,烫干丝……确实地道。
吃着吃着,庄栀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窗外正对着京大古朴的校门,三三两两的学生进进出出,青春洋溢。她的眼神有些悠远,仿佛陷入了回忆。她前世也曾在这里求学,那段时光纯粹而美好,与后来的人生天壤之别。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和怀念,浮现在她眼底。
“喜欢这里?”周熙铖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庄栀蝶回过神,掩饰性地喝了口汤:“嗯,菜很好。京大…氛围也很好,让人想起学生时代。”
周熙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这里变化不大。以前…常来。”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罕见的、近乎怀念的意味,目光也变得有些悠远,似乎也想起了什么。他没有说“和谁”常来,但庄栀蝶能感觉到,此刻的他,周身那股冷硬的气场似乎柔和了一些。
这顿饭,在工作之外,意外地沾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关乎过往的静谧气息。周熙铖没有追问她为何失神,也没有多余的安慰,只是在她看着窗外时,不动声色地将她多看了一眼的烫干丝,往她面前推了推。
送她回公司的路上,周熙铖才看似随意地提起:“听说,有人去打扰你父母了?”他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在微信也与凌羡渔交代过,有任何风吹草动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庄栀蝶心一紧,原来他知道?他怎么知道的?这时小渔的微信过来了,“我的宝,跟周总相处的怎么样啊?”原来是她这个:大嘴巴!
“发了一个疑问的表情过去……凌羡渔,你很闲呀?忙啦,晚上回去说!”
随之,她抿了抿唇,不愿多谈:“一点小事,己经处理好了。”
“嗯。”周熙铖应了一声,没再追问。但车内的气压似乎冷了几分。首到下车前,他才沉声道:“寰宇有完善的法务和安保。需要的话,首接联系秦深,或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