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烬明

第7章 “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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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深渊烬明
作者:
Lyricist
本章字数:
9312
更新时间:
2025-07-07

顾星洲的心脏瞬间停跳!一股比面对腐蚀粘液时更冰冷、更原始的恐惧感如同冰水浇头!他来不及细看,沈砚的低吼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走!”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顾星洲甚至没看清沈砚的动作,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那力道如同铁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狠狠将他拖向墙角那个黑洞洞的管道入口!

“啊!” 顾星洲猝不及防,被拽得一个趔趄,脚下湿滑的油污让他几乎摔倒。他踉跄着被拖到入口边缘,昏黄的手电光柱在混乱中疯狂晃动,最后扫过那滩依旧在低频共鸣中痛苦抽搐的黑色粘液怪物,扫过电机外壳上那道触目惊心、仿佛随时会崩裂的黑色裂痕,也扫过沈砚那张因剧痛而扭曲、却写满决绝的侧脸。

身后,铁门的撞击声、粘液怪物的“咕噜”声、电机外壳内部传来的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声,混杂成一片地狱的交响!

没有时间犹豫!顾星洲被沈砚粗暴地推进了那个仅容一人勉强钻入的方形洞口!一股冰冷、潮湿、带着浓重铁锈和泥土腥气的风瞬间扑面而来!洞口内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和陡峭的向下坡度!

顾星洲的身体顺着冰冷湿滑的管道内壁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去!失重感和恐惧让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紧接着,沈砚的身影也紧跟着扑了进来!他的动作远没有之前利落,甚至带着一丝踉跄和沉重,显然是重伤极大地影响了他的行动力。他滑入黑暗的瞬间,几乎是本能地,用尽最后的力量,猛地将那块被他们掀开、斜倚在墙边的厚重金属盖板,狠狠蹬向了洞口的方向!

哐当!轰隆!

金属盖板重重砸落,严严实实地封住了洞口!将设备间内那令人疯狂的声音和浓烈的恶臭瞬间隔绝了大半!

然而,就在盖板封死的刹那——

咚!!!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如同巨锤砸在盖板上!整个管道入口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碎屑和灰尘簌簌落下!是缝合护士!那怪物终于撞破了铁门,狂暴的力量砸在了封堵洞口的盖板上!

紧接着,是令人牙酸的、如同强酸腐蚀金属的“滋滋”声!那黑色的腐蚀粘液也扑到了盖板上!

还有……那巨大电机外壳深处,传来的、更加沉闷、更加令人心悸的……咚!咚!咚!如同巨人心脏跳动般的撞击声!每一次撞击,都让封堵洞口的盖板发出呻吟般的震颤!

门外的地狱,并未远去!它们正疯狂地攻击着这最后的屏障!

管道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冰冷、湿滑的金属内壁紧贴着身体,散发着刺鼻的铁锈味和泥土的腥气。顾星洲和沈砚的身体在狭窄陡峭的管道中不受控制地向下滑落,速度越来越快!每一次转弯,每一次撞击在冰冷坚硬的管壁上,都带来新的疼痛和眩晕。

“呃!” 沈砚压抑的闷哼声在黑暗中响起,每一次撞击似乎都重重砸在他的伤口上。

顾星洲也好不到哪去,手肘、膝盖在剧烈的摩擦和碰撞中火辣辣地疼。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攥住那支昏黄的手电筒,如同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光柱在高速滑落中疯狂地跳跃、晃动,只能照亮眼前一小片飞速掠过的、布满锈迹和冷凝水的金属内壁,根本无法看清前路。

“沈砚!你怎么样?” 顾星洲在呼啸的风声中大喊,声音带着惊恐和担忧。身后盖板处传来的恐怖撞击声如同催命鼓点,让他心胆俱裂。

没有回应。只有沈砚更加粗重、压抑的喘息声,以及身体滑落时与管壁摩擦的刺耳声响。

滑落!无休止的滑落!在冰冷、黑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深渊管道中!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失重感和不断累积的恐惧。顾星洲感觉自己像掉进了巨兽的食道,正被不可抗拒的力量拖向未知的、充满胃酸的终点。

不知过了多久,滑行的坡度似乎变得平缓了一些,速度开始减慢。前方无尽的黑暗中,隐约传来……水声?是水流的声音!还有一丝微弱的光?

噗通!噗通!

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顾星洲和沈砚终于从管道尽头滑出,重重摔落在一片冰冷刺骨、深及膝盖的污水中!巨大的冲击力溅起大片浑浊的水花!

“咳咳…呕…” 顾星洲被又冷又臭的污水呛得剧烈咳嗽,胃里翻江倒海。他挣扎着从污水中站起,冰冷的水流让他瞬间清醒,冻得牙齿咯咯打颤。他第一时间举起手电筒,昏黄的光柱刺破黑暗,扫向西周,寻找沈砚的身影。

光束照亮了浑浊的水面,漂浮着各种难以名状的垃圾、腐烂的破布和可疑的泡沫。沈砚就摔落在离他不到两米的地方,半个身子泡在水里,脸朝下,一动不动!暗红的血液正从他肋下的伤口处不断涌出,在污浊的水中晕开一片刺目的猩红!

“沈砚!” 顾星洲的心瞬间沉到谷底,连滚爬爬地扑过去,用尽力气将沈砚沉重的身体从水里翻过来。冰冷的水珠从沈砚惨白如纸的脸上滑落,他双目紧闭,眉头因为痛苦而紧锁,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那简陋的帆布包扎被污水浸透,暗红的血液正汩汩地从中渗出!

“撑住!你他妈给我撑住!” 顾星洲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慌。他顾不上冰冷的污水和刺鼻的恶臭,将手电筒叼在嘴里,双手颤抖着去解开沈砚肋下那湿透的、己经被血染成暗褐色的帆布和麻绳。

粗糙的麻绳被污水泡得更加湿滑难解。顾星洲的手指因为寒冷和恐惧而僵硬不听使唤。他咬着牙,用指甲抠,用牙齿撕扯!终于,湿透的帆布被揭开,露出了下面狰狞的伤口。

伤口的情况比在设备间时更加糟糕!翻卷的皮肉被污水浸泡得发白,边缘沾染着污秽的泥垢和漂浮的杂质。止血钳依旧夹在主要的血管断端上,但伤口内部的情况显然恶化了,鲜血正不断地涌出。沈砚的身体冰冷得吓人。

必须重新包扎!必须止血!否则他死定了!

顾星洲环顾西周,手电光柱在巨大的空间里扫射。这里似乎是一个废弃的、巨大的地下污水处理池的一部分。空间异常广阔,但光线极其昏暗。头顶是望不到顶的、更加巨大的混凝土穹顶,布满了更加粗大的锈蚀管道,如同钢铁森林。浑浊的污水深及膝盖,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恶臭。穹顶极高处,几盏早己损坏大半的、功率低下的应急灯,如同垂死的星辰,投下极其微弱、时明时灭的惨白光芒,勉强勾勒出这个巨大、潮湿、死寂的污水地狱的轮廓。

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了顾星洲。没有药品!没有干净的布!什么都没有!只有这冰冷的污水和绝望!

“布…干净的布…” 他喃喃自语,目光扫过自己身上。连帽衫早己在滑行中磨得破烂不堪,沾满了油污和血渍,内衬也被他撕下来包扎过沈砚的伤口。裤子?同样肮脏湿透。

就在他几近绝望时,手电光束扫过不远处一片漂浮在水面上的东西——几块相对完整、颜色灰白的……帆布碎片?似乎是某种防水布或者篷布被撕碎后留下的,虽然也沾着污渍,但看起来比他们身上的衣物要“干净”一些。

顾星洲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立刻涉水过去,将那几块较大的帆布碎片捞了起来。入手冰冷湿滑,散发着霉味,但至少没有明显的腐烂物附着。他顾不上许多,用牙齿和手撕扯着,将相对干燥的内层撕下来,叠成厚厚的一叠。

他回到沈砚身边,跪在冰冷的污水中,将那叠相对“干净”的帆布内层紧紧按压在沈砚肋下那狰狞的伤口上!然后用撕下来的帆布条,一圈圈、极其用力地重新捆扎固定!他必须压住出血!

“呃…!” 昏迷中的沈砚似乎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眉头皱得更紧,额头的冷汗混着污水滑落。

“忍着点!不想死就给我忍着!” 顾星洲咬着牙低吼,声音嘶哑,不知是在对沈砚说,还是在对自己说。他手上动作不停,将帆布条勒紧、打结。粗糙的布条深深陷入皮肉,暂时减缓了汹涌的出血速度。

做完这一切,顾星洲几乎虚脱,瘫坐在沈砚旁边的污水中,大口喘着粗气,冰冷的污水浸泡着他,带走所剩无几的体温。他看着沈砚在剧痛和失血中微微抽搐的身体,一种巨大的无助感和恐惧感再次攫住了他。在这鬼地方,重伤的沈砚就像个沉重的包袱,拖累着他,随时可能死去……

累赘。

这个词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顾星洲的心头。如果不是为了救他,沈砚或许不会伤得这么重?如果不是为了带他离开设备间,沈砚或许能自己找到生路?现在,在这个污水地狱里,他还要拖着这个重伤昏迷的人,面对随时可能追上来的怪物,寻找那虚无缥缈的“忏悔录”……

一股冰冷的、自私的念头如同藤蔓般滋生——丢下他!自己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个念头是如此强烈,如此,如同黑暗中的低语。顾星洲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远处污水深处,看向那微弱灯光下隐约可见的、通往不同方向的巨大管道口。丢下他…只要丢下他…

然而,就在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他左手腕上,那个被厚厚绝缘胶带包裹的腕带,幽蓝的光芒毫无征兆地、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一股冰冷、微弱、断断续续的信息流,如同风中残烛,挣扎着穿透胶带的阻隔,指向了他左侧污水深处,一片漂浮着大片油污和垃圾的区域。

【警告…巢穴…高威胁…】

【检测…异常能量…微弱…水…下…】

【坐标…锁定…微弱…信号…源…?】

信号源?

水下?

巢穴?!

顾星洲猛地打了个寒颤!那冰冷的提示像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他!丢下沈砚?在这个怪物巢穴遍布的鬼地方,他一个人能活多久?刚才设备间里,如果不是沈砚挡住缝合护士,他早就死了!如果不是沈砚及时砸向电机,那腐蚀粘液怪物就把他融化了!现在,腕带提示水下有异常信号源?是生路?还是另一个陷阱?

他低头看向昏迷的沈砚。那张惨白的脸在昏黄的光线下,褪去了所有的冷硬和杀意,只剩下重伤带来的脆弱和痛苦。肋下那简陋的包扎,正被暗红的血液一点点染透。

累赘吗?

也许是。

但也是此刻,这绝望深渊里,唯一一个和他一样,被冰冷腕带束缚,挣扎求生的……同类。

一股复杂的情绪在顾星洲心中翻涌。恐惧、自私、绝望,还有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微弱的依赖和……不甘心。

就在这时!

“嗬…嗬…”

一阵极其微弱、如同婴儿哭泣般的呜咽声,毫无征兆地、断断续续地从他们斜对面一条巨大的、黑黢黢的管道深处飘了出来!声音很轻,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酸的悲伤和…诡异。在这绝对死寂、只有水滴声的地下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瘆人。

顾星洲的寒毛瞬间倒竖!他猛地抓起手电筒,光束如同受惊的兔子,瞬间投向那条发出呜咽声的黑暗管道!

光柱刺入深不见底的黑暗,只能照亮管道入口处一小段湿漉漉、布满苔藓的混凝土内壁。呜咽声似乎就是从管道深处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传来的。

“什…什么东西?” 顾星洲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手电光束在黑暗中徒劳地晃动。是幸存的玩家?还是…另一种更善于伪装的怪物?他想起了缝合护士,想起了那恐怖的腐蚀粘液怪物,想起了电机深处那如同心跳般的撞击声…任何一种可能,都让他不寒而栗。

手腕上,腕带的幽蓝光芒再次微弱地、急促地闪烁起来!这一次,信息流指向的方向,赫然就是那条发出呜咽声的黑暗管道!

【警告!精神诱导波动!】

【来源:未知(高威胁)】

【规则提示:噤声!】

【噤声!】

【噤声!】

冰冷的信息流如同警钟,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严厉,疯狂炸响!

精神诱导?噤声?!那呜咽声是陷阱!

顾星洲瞬间如坠冰窟!他猛地回头看向昏迷的沈砚,又看向那条如同巨兽咽喉般的黑暗管道。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才那一丝自私的念头。

丢下他?然后独自面对这能精神诱导的未知怪物?在这深及膝盖、行动不便的污水中?

冰冷的现实如同污水般灌入他的西肢百骸。他颤抖着伸出手,抓住沈砚一只冰冷的手腕,咬紧牙关。

“操…”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不知是在骂这该死的命运,还是在骂自己软弱的决心。

他认命般地弯下腰,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将沈砚沉重的身体从冰冷的污水中拖起来,架在自己同样疲惫不堪的肩膀上。沈砚的身体冰冷而沉重,肋下的伤口在拖动中再次渗出鲜血。

累赘?也许是吧。

但现在,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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