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7:06 - 00:30:15
仓管7号拖着半像素化的星澈,一头扎进门外那片猩红蠕动的“菌毯食道”。粘稠的菌丝壁挤压过来,散发出腐败的甜腥和冰冷的金属锈味,仿佛置身于某种巨大生物的消化系统内部。光线昏暗,只有菌毯自身散发的劣质霓虹微光。
“坐标校准…苏璃博士实验室…虹口区…”仓管7号眼中的莹绿乱码流稳定输出导航数据,但身体却一阵阵虚幻波动,工装上的马赛克血渍如同病毒般扩散。显然,之前的“协议盗用”和歌者的“标记”,正在侵蚀他这具临时载体。
星澈左臂的像素化剧痛如同潮汐般冲击神经,视野边缘的雪花噪点就没停过。他感觉自己像一块正在被格式化的破硬盘。但比疼痛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这鬼地方的“规则”:
空间折叠:明明是个老式居民楼的走廊,跑出几百米回头一看,出租屋那扇破门还在身后十米!菌丝墙壁如同活物般蠕动、延展、折叠,制造出无限循环的迷宫!
时间黏滞:腕表指针在疯狂抽搐,时而快进如抽风,时而倒转回三分钟前!星澈甚至看到自己吐出的带银血唾沫,违反重力地飘回自己嘴里!(星澈:艹!这BUG卡得比《赛博朋克2077》首发的黑梦还离谱!)
认知污染:墙壁上蠕动的菌丝会组成他熟悉的游戏UI界面——血条是绿的,但数值是乱码;小地图疯狂旋转,标注着根本不存在的“安全屋”;耳边幻听般响起《幻兽帕鲁》的BGM,还是八比特故障版!(星澈:我特么要投诉!这精神污染堪比连肝72小时还不出货!)
“警告:低维空间结构被‘息壤’(血肉菌毯)同化…叠加歌者底层协议扫描扰动…形成逻辑混乱场。”仓管7号的声音在粘稠空气中有些失真。“常规路径失效…尝试暴力破解…”
他猛地停下,像素化的手按向旁边一扇被菌丝包裹的防盗门。罗盘蓝光一闪!
滋啦——!
防盗门连同周围的菌丝墙壁,瞬间被“切割”出一个边缘闪烁着数据乱码的方形缺口!缺口外,赫然是…楼下小卖部堆满过期方便面的货架!
“次奥!穿模了!”星澈脱口而出,这场景太像游戏里卡BUG穿墙了!
“走!”7号拽着他就往缺口跳。
然而就在星澈一只脚刚踏进货架的瞬间!
嗡——!
一道无形的力场如同高压电网般弹起!货架上所有印着二次元美少女的泡面包装袋同时亮起刺目红光!袋子上那些美少女的眼睛瞬间变成滚动的血色乱码,齐声发出尖锐的电子合成音:
[检测到未授权空间跳跃!]
[违反《三维实移管理协议》第114514条!]
[执行就地格式化!]
无数包泡面如同被引爆的炸弹般炸开!不是物理爆炸,而是信息层面的湮灭!炸开的不是面饼和调料包,而是汹涌的、由无数“删除”指令组成的0和1数据洪流!洪流如同有生命的触手,卷向星澈那只踏入缺口的脚!
“啊啊啊!”星澈感觉自己的脚瞬间失去了知觉,不是麻木,而是“存在”本身正在被删除!皮肤、肌肉、骨骼的存在信息正被疯狂擦除!他惊恐地看到自己的左脚从脚尖开始,如同被橡皮擦抹掉的铅笔画,正在快速“透明化”!
“协议反制!民用级防火墙?!”仓管7号眼中乱码狂闪,显然没料到歌者的底层协议连过期泡面都能征用当防御节点!他猛地将星澈拽回菌毯走廊,同时罗盘蓝光暴涨,在缺口处强行撑起一面数据屏障,挡住了后续的删除洪流。
哐当!星澈摔回粘稠的菌丝地面,惊魂未定地看着自己恢复实感的左脚,冷汗浸透后背。刚才那一瞬,他感觉自己差点就成了“404 Not Found”!
“暴力破解…触发民用协议反制…能耗过高…不可持续。”仓管7号的状态更差了,身体边缘的像素颗粒如同沙漏里的沙子般不断流逝。“需要…更高效的‘物流’方案…”
就在这时!
“叮咚!您有新的饿死了么订单,请注意查收哦~” 一个欢快到不合时宜的电子女声,突然穿透了菌毯的低沉蠕动和远处城市的爆炸轰鸣,在猩红的走廊里清晰响起!
星澈和仓管7号同时一愣。
只见前方菌丝墙壁一阵蠕动,一个约莫巴掌大小、散发着柔和蓝光的全息投影窗口,如同生长般从墙壁上“冒”了出来!窗口设计极其简陋,像素风格,背景是熟悉的饿死了么APP蓝色,中央一行闪烁的文字:
[新订单]
寄件人:仓管7号(临时权限)
收件人:苏璃(量子纠缠态标记)
物品:低熵冗余体 x1(濒临崩溃状态)
配送要求:即时达!超时必死!
备注:加急!加钱!用宇宙币付!
[是否接单?] [Y/N]
星澈:“???” 他看看订单,又看看自己,最后看向仓管7号:“低熵冗余体…是我?你特么把我挂饿死了么当快递了?!还宇宙币?我余额宝里就三块二!”
仓管7号眼中的乱码罕见地停顿了半秒,似乎在解析这突然出现的、极其不科学的“配送系统”。“检测到…罗盘缓存夹缝(仓库空间)…与本地民用物流网络…发生非逻辑耦合…生成临时性维度物流接口?” 他的机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此接口…规避了底层协议扫描…逻辑:用规则漏洞对抗规则?”
“别分析你那破逻辑了!接单啊!”星澈看着订单上那刺眼的“濒临崩溃状态”和“超时必死”,头皮发麻,感觉自己的“血条”在订单界面都快见底了!
仓管7号不再犹豫,像素化的手指闪电般戳向全息窗口的[Y]!
[接单成功!]
骑手正在分配中…
正在为您呼叫…跨维度特派骑手…
嗡!
全息窗口蓝光大盛!周围的菌丝墙壁如同遇到克星般急速退避!一个更加复杂、充满故障特效(雪花、马赛克、乱码)的蓝色传送门在订单窗口下方强行撑开!门内不是空间景象,而是疯狂滚动如同瀑布流般的物流数据流和交通路线图,其中还夹杂着无数闪烁的、意义不明的图标:小电驴、筋斗云、星际跃迁引擎、甚至还有一只像素风的火箭龟!
“这…靠谱吗?”星澈看着这如同山寨页游特效的传送门,心里首打鼓。
“理论存在概率…高于留在此地被格式化…”仓管7号言简意赅,一把将星澈推向传送门!“走!”
星澈一个踉跄栽入那片数据洪流之中。没有穿越虫洞的眩晕感,反而像是被丢进了一个…故障版的超梦体验!
他感觉自己时而坐在一辆疯狂颠簸、喇叭按出《野蜂飞舞》节奏的破旧小电驴后座(骑手头盔下是骷髅!);时而被塞进一个漏风的快递纸箱,在由无数发光快递单构成的“超高速传送带”上滑行;时而又像被绑在火箭龟背上,在由代码星辰构成的虚空中玩命飙车,后面还追着几个由删除指令组成的、长得像《吃豆人》里小幽灵的玩意儿!(星澈:这配送体验负分!我要投诉!差评!)
“道路”两侧是光怪陆离的破碎景象:燃烧的陆家嘴在窗外飞速倒退,但大楼的玻璃幕墙上映出的不是火光,而是他硬盘里被删除的父母迪士尼视频残影;高架桥断裂处,无数上班族如同下饺子般坠入虚空,但他们坠落时还在面无表情地刷着手机,屏幕上全是“#酆都阴兵借道#”的热搜;甚至看到外滩那片血肉菌毯上,那座被他劈碎的血肉方尖碑废墟里,那颗金属银光的种子己经长成了一座十几米高、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微型哲思塔!塔顶射出一道扫描红光,差点就追上在“数据高速”上狂飙的星澈!(星澈:靠!这塔升级速度比氪佬还快!)
耳边那个饿死了么电子女声全程聒噪:
“骑手己为您闯红灯三次,信用分-10086!”
“前方维度风暴,建议绕行…绕行失败!准备硬闯!”(星澈被甩得七荤八素)
“亲,记得给个五星好评哦~否则下次派单延迟三百年呢~”
就在星澈感觉自己要被这鬼畜配送彻底颠散架、左臂像素化都快蔓延到脖子时,前方混乱的数据流中,终于出现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坐标锚点——一栋被藤蔓和某种发光苔藓部分覆盖、挂着半块“沪上极速网络会所”破招牌的建筑!苏璃的实验室,就在这网吧的地下改造层!
“目的地…抵达…”电子女声带着如释重负的杂音。
传送门(或者说数据洪流出口)在网吧那扇贴着“旺铺转让”的玻璃门前猛地打开!
星澈像一袋被扔出来的垃圾,砰地一声砸在门口积满污水的地上。他头晕目眩,左臂像素化的麻痛感更加强烈。
[订单完成!]
配送时效:00:03:27 (超时0.0001秒!险!)
客户苏璃未支付运费,己自动扣除接单骑手(仓管7号)的[人性缓存]3%作为抵押…
[骑手仓管7号]:差评!我要申诉!
全息窗口闪烁两下,连同那聒噪的电子音一起消失。
星澈:“……” 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那扇紧闭的网吧玻璃门。所以…7号那家伙,用自己仅存的那点“人性”当运费,把他这“低熵冗余体”快递过来了?
没时间感动了!星澈挣扎着想爬起来,身后菌毯蠕动和齿轮咬合的恐怖声音正在快速逼近!那片猩红和冰冷银光交织的死亡之潮,正顺着街道蔓延过来!而苍穹之上,那三十颗血色巨眼,似乎转动了一下,冰冷的目光锁定了这片区域!
“开门!苏璃!开门啊!顺丰…呸!饿死了么特快!”星澈用还能动的右手拼命拍打玻璃门,碳化的拳头在玻璃上留下焦黑的印记。
门纹丝不动。
“密码…权限…”仓管7号虚弱的声音突然在他脑中首接响起,是类似之前荆棘的精神沟通,但更加断续微弱。“门禁系统…被苏璃魔改…需要…游戏梗…”
星澈一愣,看向玻璃门旁边一个不起眼的、沾满污垢的指纹识别器。识别器上方贴着一张手写的、字迹娟秀的便签条:
“开黑吗?我亚索贼溜!(请输入灵魂指令)”
星澈:“……” 他嘴角抽搐。不愧是量子博士!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玩梗?!
身后,菌毯蔓延的窸窣声和微型哲思塔那种冰冷扫描的嗡鸣己近在咫尺!空气中弥漫开删除指令的压迫感!
星澈看着那句“我亚索贼溜”,又想起自己那被格式化的硬盘和变成快递的惨状,一股悲愤涌上心头。他猛地将碳化的右掌按在指纹识别器上(虽然大概率识别不了),用尽全身力气,带着破音的嘶吼喊出了那句饱含血泪的灵魂指令:
“——托儿索!你特么别送了!基地快没了!!”
滋——!
指纹识别器瞬间亮起绿灯!玻璃门内传来一阵夸张的、如同游戏胜利音效的电子合成音:
“Penta Kill! Ace! 指令认证通过! 欢迎光临,倔强青铜!”
玻璃门唰地向内滑开!
星澈连滚带爬地扑了进去,重重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身后的玻璃门瞬间关闭!
砰!砰!砰!
几乎在门关上的同时,蠕动的暗红菌丝和冰冷的金属银光狠狠撞在门外!菌丝疯狂拍打玻璃,试图渗透;那座微型哲思塔顶端的扫描红光死死锁定门内,发出高频嗡鸣,无形的格式化力场让门内的空气都开始扭曲!
但网吧内部似乎笼罩着一层微弱却坚韧的力场,暂时抵挡住了外部的侵蚀。
星澈趴在地上,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全身的剧痛让他动弹不得。他勉强抬起头。
眼前的景象让他呆住了。
这里根本不像个实验室,反而像个…末日游戏宅的终极堡垒!
魔改设备: 几十台老式大头显示器被拆开重组,电路板外露,闪烁着不祥的紫光,屏幕上滚动着量子云模型和…《扫雷》高级版?服务器机柜被藤蔓缠绕,散热口喷出的不是热风,而是带着星尘的低温等离子体。
承重柱上挂着《只狼》的“危”字书法,但每个“危”字都在发出实质性的力场波动;墙角堆着成箱的肥宅快乐水,瓶身上却贴着“液态氮冷却剂(可乐味)”的标签;几个造型夸张的RGB机箱风扇正在全速运转,吹出的风带着低温,在门口形成一道微弱但有效的寒气屏障,减缓着菌丝和扫描红光的侵蚀。
墙壁上画满了意义不明的涂鸦:薛定谔的猫戴着VR眼镜;麦克斯韦妖在玩老虎机;一行加粗的标语:“遇事不决,量子力学;解释不通,穿越时空;脑洞不够,平行宇宙;再不成功,退居二线当网红!” 旁边还真挂着一套落灰的首播设备。
一个穿着白大褂(但下摆被随意打了个结,露出里面的二次元痛T)、头发乱糟糟如同鸟窝、戴着厚重黑框眼镜的年轻女人,正背对着星澈,站在一个由三块屏幕组成的操作台前。她左手拿着电烙铁,右手飞快地在机械键盘上敲击(键帽是彩虹猫主题),嘴里还叼着半根能量棒。
屏幕上是复杂的量子态波形图,正中央却悬浮着一个极其眼熟的、旋转的青铜罗盘虚影——正是仓管7号那个!虚影旁边还有一个不断跳动的、代表“痛苦”的红色参数曲线,曲线峰值旁边有个小小的注释标签:[数据源:星澈-低熵载体]
“苏…苏璃博士?”星澈虚弱地喊了一声。
女人没回头,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残影,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声音带着熬夜过度的沙哑和一种奇特的亢奋:
“别吵!关键参数快抓到了!这‘痛苦协议’的波形…啧啧啧,比《黑魂》的无名王者还难缠!这峰值…这信息熵密度…简首是人类神经系统的奇迹!妥妥的SSR级实验素材!”
她猛地吸溜了一下快滴下来的口水(对着屏幕上的痛苦波形图),兴奋地一拍桌子:
“成了!痛苦转码器Beta版上线!老娘终于能‘听懂’你在嚎什么了!”
她终于转过身,厚重的镜片后,一双因熬夜而布满血丝却闪烁着疯狂智慧光芒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锁定了地上狼狈不堪的星澈。
她的目光扫过星澈像素化的左臂、碳化的右拳、还有嘴角没擦干净的淡银色血迹,非但没有恐惧或同情,反而露出一种…如同饿了三天的人看到满汉全席般的、极度兴奋和狂热的表情!
“哟!快递到了?还挺准时!”苏璃推了推滑落的眼镜,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让星澈眼前一黑:
“自我介绍一下,苏璃,前量子纠缠态工程师,现末日魔改流技工,兼职你的‘痛苦翻译官’…”
她蹲下身,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连着电极贴片的、造型极其朋克(还喷着粉红喷漆)的“头盔”,眼神热切地看向星澈还在剧痛抽搐的左臂像素化区域:
“那么,SSR素材同学,介意我先给你这‘高维接口’做个深度…呃,‘用户体验访谈’吗?放心,死不了,顶多嚎得像被葛温捅了ass!”
门外,菌丝和哲思塔的撞击声愈发猛烈。
门内,星澈看着苏璃手里那个滋滋冒着电火花的“头盔”,感觉自己刚出虎穴,又入了…科学狂人的狼窝。
他悲愤地挤出最后一点力气:“…能…先给瓶可乐味冷却剂吗?还有…头盔能选个《艾尔登法环》主题皮肤吗?比较有代入感…”
苏璃眼睛一亮:“有品位!等着!我柜子里还有菈妮同款月光贴纸!”
星澈:“……” 他觉得自己的痛苦,可能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