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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丫推门进来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主任，您找我吗？”
“来！小丫，坐吧！”李景玉一改平时的严肃，换了一副轻松的语气，看到张小丫有些拘谨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李主任笑了笑，“不要拘谨嘛，今天你表现的不错！”他站起来取出纸杯，给张小丫倒了一杯水。
小丫双手接住，急忙道谢，“谢谢主任，我不渴。”
陈主任吹了吹自己茶杯里的茶叶，抿了一口，徐徐说道：“对于让大专生中专生打开水这个事，你怎么看？有没有觉得很不公平？觉得医院很势利？”
面对这个问题，小丫觉得有些慌乱，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也没有，我们出学校的时候，老师跟我们说了，到实习单位要勤快，这样才能让实习老师喜欢，才能让老师肯教我们东西”
“嗯，不用说客套话，觉得不公平是正常的，本来就不公平。每年因为“打开水，擦桌子”这些事，不知道逼走了多少大专生，不少人甚至都坚持不到实习结束，就不再走学医这条路了。”主任的话，让张小丫陷入了迷茫之中。
“主任，这是为什么？难道我们不该选择这条路吗？”小丫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不，只要是热爱这一行，都可以选择这条路。打开水这事在咱们这个医院是个老传统了，起初也有不少院领导，要勒令取消这个行为，是上一任科主任坚持留下的，她说这个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底子差的学生端正态度，要为了学知识放弃一切尊严，要让老师们看到你们的决心。”
“哦，原来是这样，那，主任，一般打开水要到什么时候？这都一个月了，实习期一共就一年，转眼可能都过去了，我很想多学一些知识的。”
听到小丫的话，陈景玉笑了笑道：“打开水，也不是不让你们去学习。”
“可是……这都一个月了，骆老师好像干什么都不叫上我。”小丫说着，表情复杂，又无奈又委屈。
“这个简单，他不叫你，你就主动去找他，每天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要放过任何学习的机会。到他烦不胜烦的时候，他可能就己经习惯你在身边了，到那个时候，就算你天天躲着他，他也会想办法找到你，让你给他干活。”
“哦，我懂了，谢谢主任指点我。”小丫这才露出一个轻松的表情。
“嗯，不要客气，来说说吧，今天你怎么能断定病人活不过三天的。”陈景玉说出了自己今天叫小丫来的目的。
“嗯，我就是看到病人的阳气在不停的燃烧，像是快要烧尽了。”小丫的话，让陈主任眼睛一亮，“哦？原来你是这个想法。那如果我提前把‘人工肺’给他接上，你说的这个三天怕是就不准了。”
“嗯，但那样的延续，只会让病人更痛苦，让家属白白花费更多的钱。”
小丫的话，让主任连连赞许，“好，你的想法不错，时刻为病人为家属考虑，有成为医师的品质，保持这份赤诚和热爱，就没有学不成的，”陈主任打开桌子上的檀香炉，看着即将燃尽的香条，又重新盖上，“小丫你都看过哪些书？你说的那些知识，在中专类的学校应该都不教的。”
“嗯，从九岁就开始看了，我爷爷是个收废品的，他收过很多旧书，碰到中医类的书我就收集起来看，这么多年应该看过上万本了。”“哦？那就难怪了，比我读的都多？老话说，‘读破万卷书，下笔如有神。’今天我也见识了。那，读的那些你都懂吗？”
张小丫再没有紧张感，开始跟陈主任聊起来这里的初衷。
“刚开始完全不懂，后面读着读着就有些想法了，我上了中专以后，常常把不懂的跟学校的老师请教，有一些他们也不懂，我的一个老师建议我到更大的平台来学习，这样才能解决我更多的疑问。所以我才没像其他同学一样去卫生院实习，而是来了这里。”
“嗯，很好，很多年没有见到过你这么热爱中医的学生了，好好学，有什么不懂的就问骆川，那个孩子也不错，当然也可以来问我。”
“谢谢主任！”正说着，小丫的肚子“咕噜”，传来了一声饥饿的召唤，主任看了看桌子上不再冒烟的香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耽误你吃饭的时间了，今天就先聊到这里吧。快去食堂吃饭，再晚该没有饭了。”
“嗯，那，主任我就先走了，打扰了！”小丫起身刚要离去，陈主任像是想到了什么，在抽屉里翻找。
“等等，这个你拿着，”他拿出了一张饭卡递给小丫，“这饭卡你拿着吧，医院每个月补贴西百块，我也没有用过，好好学习的同时也要好好吃饭，你看着太清瘦了。”
“主任，我不能要，我有钱吃饭。”
“拿着吧，实习生虽然没有工资，但是科室里面补贴一张饭卡还是可以的，咱们中医上说，一个健康的人是面色红润、神莹内敛、肢体灵动、精神的。自己的健康都不能保证，还怎么给病人的健康保驾护航？饭要吃好。”
“谢谢主任！”小丫转身的瞬间，眼眶都有些了，不仅是因为主任的关心，还有对自己的认可，她知道很多研究生和本科实习生都有科室补贴的饭卡，她自己却从来不敢奢望，就像自己注定了就是个‘打水工’一样。
到了公用的办公室，看到所有人都不在了，小丫也赶快往食堂走去。医院的员工很多，此刻的员工食堂己经在满负荷运转了，大师傅不停的炒菜加菜，忙得热火朝天。
拿了餐盘，来到一个人少的盒饭窗口，查了查饭卡里的余额虽然有一千多，但是张小丫还是像往常一样，花了三块钱，打了一份米饭外加两个素菜，找了个人少的角落独自吃着。
“哎！今天真晦气，刚上班就死了一个！还被那个张小丫恶心到了，搞得我现在饭都吃不下。”林唯拿着筷子在一盘小炒牛肉中，挑出了一块翠绿的芦笋，放在口中嚼了两下，有点嫌弃的咽下，“哎！食堂的饭是真的难吃，晚上下班我们一起去外面聚餐吧？”
“好啊好啊！咱们去哪吃？吃什么？”隔壁桌的马亮立即附和道。
“吃淮扬菜怎么样？青云路那边新开了一家，听说挺不错的，要不我们去尝尝？”刘铭说完，喝了一口汤，取出纸巾擦了擦嘴角也不打算再吃了。
“行，都叫谁啊？咱们科里实习生吗？”林唯对桌子上的食物也失去了兴趣，她放下筷子满怀期待的询问一旁的刘铭。
“嗯，都叫上吧，一起相处有一个月了，大家吃个饭，联络联络感情。”刘铭的话，得到了众人的认可。
“行，走吧，那下午下班我们一起打车过去。”林唯说完正准备起身，只听马亮说了句，“哎林姐，那个张小丫要不要叫上？”
林唯听后脸立刻拉了下来，“叫她干嘛，你们不嫌掉价吗？跟一个中专生去吃饭，你能吃得下吗？你看她的穷酸样，平时连一件衣服都舍不得买，土死了！她要去的话我就不去了。”
正说着，马亮赶紧拽她的胳膊，眼神一个劲的往旁边撇，此时张小丫吃完饭，要去送餐盘，刚好路过几人旁边，林唯的话一字不落的被小丫听了个正着。
林唯看到张小丫丝毫不觉得尴尬，反而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与不屑，“哼，听到就听到了，自己什么档次自己不知道吗？她也配！”
张小丫听后停下了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