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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巴掌大的镜子躺在素绢上，镜框雕着缠枝葡萄纹，镜面竟比最上等的铜镜还要清晰十倍。掌柜的倒抽一口气，手指悬在镜子上方不敢碰，只凑近了细看，镜中立刻映出她放大的瞳孔，连自己眼角新添的皱纹都根根分明。
“这……”她嗓音发紧，“姑娘从何处得来？”
“家传的。”李沐沐把帕子一拢，镜子倏然被遮住，“掌柜的开个价？”
掌柜的莞尔一笑：“这等稀罕物……十两银子如何？”
李沐沐垂眼：“掌柜的可不厚道”
“十五两！再添一盒珍珠粉！”
“掌柜的可知，这镜子的珍贵程度？”她指尖点了点镜框边缘，“这葡萄纹里嵌的是真金丝。如若掌柜的没有诚意，那我就告辞了”
掌柜的额头沁出汗珠，突然压低声音：“二十五两现银，外加……”他从柜台暗格摸出个珐琅小盒，“这盒螺子黛，画眉不结块，宫里娘娘都用这个。”
李沐沐唇角微翘，却仍摇头。
掌柜的咬咬牙：“三两！再多我这小铺真要被典当铺子了！”
窗外传来卖饴糖的梆子声，李沐沐终于伸出五根手指：“五十两，镜子归您。再饶我两盒茉莉胭脂——要掺了珍珠粉的那款。”
掌柜的眉头一皱，手指在算盘上“啪”地一拨，珠子清脆一响，显出几分肉疼的神色。
她捏着那面鎏金小镜，对着光又细看了一遍，咂了咂嘴道：
“姑娘，这镜子虽精巧，但咱们小本生意，五十两银子……实在有些吃紧啊。”
她眼珠一转，故作老成地叹气：
“您瞧瞧这市面——前儿个苏州来的商队，一匣子上好的苏绣团扇，也不过二十两。这镜子虽稀罕，可毕竟不是吃穿用度，寻常人家谁舍得花这个钱？”
说罢，她指尖在镜缘的金丝纹上两下，又摇头补充：“再说了，这金丝虽亮，可到底不是足金，日后若褪了色，客人找上门来，我这招牌可经不起折腾……”
她嘴上虽推拒，眼神却仍黏在镜面上，分明是舍不得放手，只等着李沐沐让价
李沐沐闻言，唇角微翘，也不争辩，只将镜子往帕中一裹，转身便走。
掌柜的眼见她真要出门，顿时急了，三步并两步绕出柜台，伸手虚拦：
“哎——姑娘且慢！”
她脸上堆起笑，连嗓音都软了三分：
“您看这样成不成？五十两就五十两，我再搭您一盒新到的珍珠粉——这可是稀罕物，抹在脸上比雪还细，寻常人我可不舍得给！”
李沐沐脚步一顿，却不回头，只轻飘飘道：“方才不是还说这镜子不值？”
掌柜的干笑两声，忙不迭从柜台下摸出个珐琅小盒：
“是我眼拙！这镜子做工实在精巧，方才对着光一照，连我祖母当年藏的嫁妆镜都比不上……”
她说着又压低声音：“您若肯割爱，我再饶您两瓶茉莉头油——用新鲜花瓣蒸的，保准香透三条街！”
李沐沐这才转身，指尖在柜台上轻轻一叩。
“镜子您收好，”她眉眼弯弯，“珍珠粉、茉莉胭脂和头油——烦请用红纸包漂亮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