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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整，门铃准时响起。
宋且且坐在客厅沙发的另一端，背脊挺得笔首，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她穿着张妈准备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衣服很新，但朴素得和这座奢华别墅格格不入。
周叔去开门，片刻后，领着三个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女人约莫西十岁，一身剪裁锋利的黑色套装，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身后跟着两名助手，推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箱子上烫金的品牌LOGO刺眼得让宋且微微眯眼。
"厉先生，宋小姐。"女人走到她面前，对厉墨霆微微颔首，语气恭敬却不带温度，"我是米兰达，厉先生安排来为您定制衣橱的负责人。"
宋且且站起身，手指下意识地攥紧。
米兰达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像评估一件商品。她示意助手打开行李箱，"现在，请站到这边来，我们需要测量您的尺寸。"
宋且且抿了抿唇，走到客厅中央。米兰达的皮尺冰凉，贴着她的皮肤时，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肩宽36，胸围78，腰围56。"米兰达的声音冷静得像在报数据，"比标准尺寸还小两码。"
宋且且没吭声。自从父亲去世，她确实没好好吃过一顿饭。
米兰达皱了皱眉，对助手道："记下来。"
随着转身又对宋且且说：“你太瘦了，注意营养均衡”
宋且且指尖微颤，低声道："知道了"
宋且且偷偷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厉墨霆。他正在翻阅一份文件，眉头微蹙，似乎对这项耗时的工作有些不耐烦。
"厉先生平时都穿您做的衣服吗？"宋且且小声问道，试图分散注意力。
米兰轻轻微笑："不是。"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宋且一眼，"能让他特意把我叫来给一个小姑娘做衣服，你是第一个。"
宋且且呼吸一滞，没再说话。
"好了。"米兰达收起软尺，转向厉墨霆，"厉总，初步尺寸量好了。按您说的，先做十套校服和日常便装，下周送来试穿。"
厉墨霆点点头，目光在宋且且身上停留了一秒："再加几件外套，天快凉了。"
裁缝们离开后，宋且且站在客厅中央，手足无措。厉墨霆合上文件站起身："去换鞋，半小时后出发。"
———
圣约翰国际学院的大门是铁艺雕花的，两侧种着整齐的法国梧桐。宋且且跟在厉墨霆身后。
"厉先生！真是稀客。"校长办公室走出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热情地伸出手，"电话里您说有位新生要安排，就是这位小姐？"
厉墨霆简短地点头："宋且且。入学手续都办好了？"
"当然，当然。"校长笑容可掬地转向宋且，"宋同学，欢迎来到圣约翰。你的班级是八年级A班，班主任刘老师己经在等你了。"
宋且且紧张地攥着衣角。厉墨霆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安，一只手轻轻搭在她肩上："我送你过去。"
那只手温暖而有力，宋且且几乎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纹路。
她偷偷抬眼，看见厉墨霆线条分明的侧脸和微微滚动的喉结。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一层金边。
A班教室门口站着一位戴眼镜的女教师。"刘老师，"校长介绍道，"这是新转来的宋且且同学。"
刘老师友善地微笑："欢迎你，宋且且。正好是课间，我带你认识一下同学们。"
宋且且回头看向厉墨霆，眼里满是求助。厉墨霆低头看她："放学后老周会来接你。"顿了顿，又补充道，"有事打电话。"
他的语气依然冷淡，她点点头，跟着刘老师走进教室。
"同学们安静一下，"刘老师拍拍手，"今天我们班来了位新同学，宋且且。希望大家友好相处。"
教室里，三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她。有人在下面窃窃私语…
"听说她是厉墨霆塞进来的..."
"宋氏珠宝那个宋家？不是破产了吗？"
"她爸好像自杀了..."
窃窃私语像毒蛇钻进耳朵。宋且且指甲陷进掌心，面上却保持着完美的微笑。这是她最后的铠甲——十五年来耳濡目染的上流社会假面。
她不顾那些污言秽语，走向老师安排的座位上。同桌是个扎马尾的女生，好奇地打量她："你好，我叫陈悦。"
"你好。"宋且且小声回应，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第一节课是数学。宋且且翻开崭新的课本，努力集中注意力。但周围的窃窃私语像蚊子一样嗡嗡作响，让她无法专注。
"宋且且，"刘老师突然点名，"这道题你会解吗？"
宋且且猛地站起来，脑子一片空白。她以前学校的进度明显落后这里，黑板上的题目她完全看不懂。
教室里响起几声轻笑。宋且且的手指紧紧抓住桌沿，指节发白。
"我...我不会..."她的声音细如蚊呐。
"没关系，坐下吧。"刘老师有些失望，"我们继续。"
下课铃响，宋且且刚想松口气，几个女生就围了过来。
"听说你是厉墨霆的亲戚？"为首的女生烫着精致的卷发，涂着淡粉色指甲油，"他怎么会认识你这种土包子？"
宋且且咬住下唇不答话。陈悦拉了拉她的袖子："别理林薇，她家是做珠宝的，仗着有钱就欺负人。"
林薇冷哼一声："陈悦，你爸那个小公司还想接我家的订单？小心我一句话让你家破产。"
陈悦立刻噤声，歉疚地看了宋且一眼。
体育课上，宋且且穿着从超市买的运动服站在队伍末尾。林薇故意踩了她的白球鞋。
"哎呀，不好意思。"林薇眨着贴了假睫毛的眼睛，"不过反正你这鞋也不值钱。"
宋且且弯腰擦鞋时，听见自己骨骼发出轻微的响声。
更衣室里，她的包被倒扣在地上。全家福照片被林薇捏在指尖晃悠："这是你爸妈？听说你爸从二十八楼跳下来时，脑袋都——"
"闭嘴！"宋且且声音像淬了冰。她上前一步，曾经在马术课上练出的气势让林薇不自觉后退，"把照片还给我。"
林薇似乎被她的反应逗乐了，故意把照片举高："哟，不过听说你没有妈妈"
宋且且猛地站起来去抢，林薇后退一步，照片在她手中撕裂成两半。
时间仿佛静止了。宋且且盯着地上裂开的照片，父亲温和的笑容被一道丑陋的裂痕贯穿。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炸开，滚烫的液体涌上眼眶。
"你干什么！"陈悦冲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宋且。
林薇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不就是张破照片吗？赔你十张都行。"她转身要走，却被一股力量猛地拽住。
宋且且自己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爆发力。她死死抓住林薇的手腕，声音低沉得不像自己："道歉。"
林薇惊讶地瞪大眼睛："你疯了吧？放开我！"
"我说，道歉。"宋且一字一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周围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学生。林薇面子挂不住，用力甩开宋且且："神经病！谁要跟你这种下等人道歉！"
宋且且被推得踉跄几步，后背撞上更衣室的柜子。疼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但她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
"怎么回事？"体育老师闻声赶来，"都散了！林薇，宋且且，你们两个跟我去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