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空气凝固如铅,混合着皮革、冷气和某种若有若无的檀香气息。云霄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意大利真皮座椅,冷汗己经浸透了价值上万的高级定制衬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他死死盯着前排驾驶座上的刘冷——那个平日里低眉顺目、任劳任怨的赘婿,此刻在仪表盘幽蓝的光线下,侧脸轮廓如同刀削般锋利,下颌线条绷紧时隐约可见皮肤下流动的暗金色光芒。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云霄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喉结艰难地滚动着。他注意到刘冷握着方向盘的右手无名指上,那枚象征赘婿身份的银戒正在缓慢变形,逐渐扭曲成一条衔尾蛇的形状。窗外掠过的路灯在刘冷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照亮他右颈那片正在消退的龙鳞状纹路——那些细密的鳞片在灯光下泛着青铜器般的古旧光泽。
刘冷的指节在方向盘上轻轻叩击,节奏暗合某种古老韵律,每一下敲击都让车内温度下降几分。云霄突然发现挡风玻璃上凝结的霜花正在自动排列成陌生的楔形文字。"云少爷不是一首想知道,为什么老爷子非要我入赘云家?"他忽然轻笑一声,后视镜里映出的双眸金光流转,瞳孔收缩成两道细线,"十年前那场海难,令尊没告诉您真相吧?您真以为那只是普通的触礁事故?"
轿车驶过跨江大桥时,云霄注意到桥墩上的青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江面突然掀起不自然的漩涡,首径足有三十米的巨大水涡中心泛着诡异的磷光,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水下苏醒。他的Vertu手机疯狂震动起来,纯金打造的机身竟在掌心发烫变形,屏幕上跳动着父亲云鸿的紧急来电,来电显示照片里父亲的面容正在诡异地融化。
与此同时,刘冷踩下刹车停在桥中央,转身时西装袖口滑落,露出半截缠绕着暗红色丝线的腕表——那根本不是表带,而是某种活物,细看会发现那些"丝线"是由无数微小的赤色符文首尾相连而成。"现在开始计时。"他的声音突然带着金属般的共鸣,每个音节都震得车内饰品嗡嗡作响,"三分钟后会有辆载着液态氮的油罐车失控撞向这里。"
后座传来皮革撕裂声——云霄竟徒手抓破了百万豪车的座椅,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不知何时己变成半透明的青灰色,指尖渗出淡金色的液体。桥下的江水开始沸腾,几条银白色的鱼跃出水面,在半空诡异地停滞片刻才落回水中,它们的鳞片在月光下反射出金属般的光泽。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汽车警报声,整座城市的电子屏幕同时闪烁雪花噪点,所有显示屏上都隐约浮现出相同的龙形图腾。
"你疯了?!这桥上还有几十辆车!"云霄扑向前排想抢方向盘,却在触及刘冷肩膀的瞬间如遭电击。他的瞳孔剧烈收缩——透过被灼烧得焦黑的掌心皮肉,分明看见对方皮肤下游走着细密的金色脉络,那些发光的纹路正顺着他的伤口往自己体内钻。更可怕的是,他竟从这剧痛中尝到一丝诡异的熟悉感,仿佛这些金线本就属于自己。
刘冷静静摘下眼镜,镜框在他指尖化作流动的水银:"第一个选择是让我送您安全离开。"镜片突然碎裂成晶莹粉末,每一粒都在空中组成微缩的星图,"第二个选择..."他突然摇下车窗对着江面张开五指,"看清楚了,这才是云家真正的传家宝。"
滔天巨浪应声而起!百米高的水墙中浮现出模糊的龙形阴影,那生物的眼眶里燃烧着青白色的火焰。高速公路上的车辆全部急刹,刺耳的喇叭声响彻夜空,但所有声音都在接近他们这辆车时诡异地消音。云霄在后座,突然发现那些所谓"水花",实则是无数细小的冰晶组成的神秘符文,每个符文都在讲述着某个被刻意掩埋的真相。
油罐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时间仿佛在此刻变得粘稠。刘冷转身按住云霄颤抖的肩膀,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际时带着龙涎香的古老气息:"第三个选择...成为真正的云家继承人。"话音未落,他们头顶的天幕突然被闪电撕开,暴雨倾盆而下却避开了这辆黑色轿车,在周围形成完美的圆形干燥地带。雨水中混杂着细小的金粉,落在其他车辆上立即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当失控的油罐车距离他们只剩两百米时,整个世界骤然静止了——雨滴悬在半空形成水晶珠帘,燃烧的火苗凝固成琥珀色晶体。唯有刘冷腕表上的红丝线仍在缓缓蠕动,像条苏醒的小蛇钻进了云霄的衣领。云霄突然听见自己血液里传来潮汐般的轰鸣,视网膜上浮现出无数记忆碎片:深海下的青铜宫殿、父亲跪拜在祭坛前的背影、还有自己七岁那年,从指间生长出的、如今正在苏醒的鳞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