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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深沉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
厂房内静谧无声，只有风声穿过残垣断壁时，带起一丝金属刮擦的尖锐。
林夜望着那黑衣人影静静伫立，好像己等候许久。城市夜幕在他背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剪影，将其衬得如同画中走出的鬼魅。
“那人是谁？”沈诗韵悄声靠近，声音微低，语气中透着战斗本能的警觉。
林夜没有回答，眼神依旧凝在段霄身上，沉静如海。
他知道，段霄敢出现肯定有恃无恐。毕竟现在的林夜对上段霄——打他就是玩，要是划他就是船，要想弄他顶多花两钱。
臭学长你还是往后稍一稍。
“这是局。”老吕的声音忽然在脑海中响起，低沉又清晰，“他不是来动手的，他是来见证的。”
果然，下一刻，段霄向虚空中缓缓伸出一只手。
那一瞬，空间如同被无形之力拧碎，扭曲、撕裂、塌陷，仿佛整片现实被抽走了一部分——一道人影自空间裂隙中无声降临。
那是一个身披灰黑披风的男子，五官清晰却平凡，甚至带着温和笑意。可越是如此，越是令人不寒而栗。
他没有任何精神波动，没有异能感应，甚至连最基础的念控场都无法探知他的存在。
“那是什么……”沈诗韵后退半步，眉头骤然紧皱，“我感知不到他！”
“我的精神扫描也失效了。”赵婉灵声音透过耳麦传来，略显不安，“他像是……不属于这个层次。”
“你们先退。”林夜缓缓开口，语气中有种不容置疑的平静，“他是来找我的。”
“你疯了吗！”李多多几乎吼了出来，“你一个人留下等死吗？”
“他不会杀我。”林夜看着那男人，语气低缓而坚定，“他要的是我。”
那人缓步前行，步履无声，仿佛周围现实自动为他让路。最终停在林夜面前两丈开外，站定。
他微笑，声音不高，却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压迫感，如同每一个音节都携带着不可违逆的力量。
“林夜。”他说，“初次见面。”
林夜深吸一口气，眉头一挑：“你是谁？”
这时段霄在这里就显得不是那么突兀，他介绍道:“这是我们黑榜的副榜主。”
“你可以叫我‘槐序’。”男人微微一笑，淡然如风，却让人透不过气。
林夜神情未变，脑中却陡然炸开一句熟悉的声音——
“别动！”老吕吼道，“那是真正的规则系！他的存在，己经脱离普通异能的‘定义’！”
规则系——
那是异能者世界最神秘、最不可测的存在。
他们不操控元素，不干扰精神，不使用实体力量。
他们改写规则本身。
林夜不动声色，目光紧紧盯着槐序：“你来，是要抓我？”
“这可说得太粗暴了。”槐序露出一个如春风般的笑容，“我们黑榜……从未强迫过任何重要的宾客。”
“我是‘宾客’？”林夜冷笑。
“是的。”槐序点头，“准确来说，我们是想邀请你，去一趟黑榜的基地。”
林夜不语，沈诗韵、赵婉灵等人则神色陡变。
“去你们老巢？”李多多语带怒火，“然后呢？把他洗脑？解剖？改造？”
“我们不是你想象中的疯子。”槐序依旧微笑，“我们只希望他能——看一看。”
“看什么？”林夜低声问。
“真相。”段霄在这时也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有穿透人心的沉稳，“关于梦核、澹台静……还有你自己。”
林夜眼神一凛。
槐序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落在他眉心。
“你叫他‘老吕’？”他说。
“……你知道他？”
“当然。”槐序点头，“我们追踪过他很多年。他曾是旧时代战争文明的战术核心之一，拥有完整的前代意志架构。如今虽残破，却依旧值得敬畏。”
林夜心中波动：“你想做什么？”
“帮你。”槐序轻声道，“帮你把他带回来。”
林夜愣住。
“你不觉得他现在很可怜吗？”槐序温和地说，“只能依附你的精神存在，如幽魂般漂浮，不见天光。”
“我们黑榜掌握着名为‘空心计划’的技术，可以为灵识重构稳定容器。让他，不再是幻影——而是真实的存在。”
“不是投影，也不是仿生模拟。”他目光微亮，“而是活生生的人。”
林夜呼吸微紧，脑海里，老吕沉默了很久，终是开口：“我不信他们，但……我想活。”
这是林夜第一次听到老吕用这种语气说话。
“但是如果他们用这个条件让你违背自己原则做事，我还是选择不出现，毕竟我是你师父，在你脑海里待着也很不错。”
林夜拳头缓缓收紧，又松开。
“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你是钥匙。”槐序轻声道，“而他是你的锚点。你们两个是梦核系统中罕见的‘精神同频体’，一旦失衡，整套体系将不稳定。”
“你是天生的中心，而我们……只是想知道门背后，到底有什么。”
“澹台静走到了门口，但她没敢进去。”段霄接话，“你，也到了门口——但你还没看清这扇门的形状。”
林夜沉默，深吸一口气：“如果我跟你走，他们会怎么样？”
“你带他们一起。”槐序微笑，“我们不怕你结伴。只希望你亲自看清楚。”
“然后再决定，要不要成为这场棋局的一部分。”
“我不保证你能信我们，但你至少该信自己。”
老吕低声道：“小子，我不反对。”
林夜眼神复杂地低声道：“你不怕是陷阱？”
“怕啊。”老吕咧咧嘴，“可比起永远躲在真相之外，我宁愿死在真相里。”
林夜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仿佛在抹平内心最后一道涟漪。
他睁开眼时，目光锋利如刀，冷静如镜：“我答应。”
“但别搞错了，我不是来投降的。”
“我是来——拆你们的底牌。”
槐序轻轻一笑，掌心摊开，一枚形制复杂、刻满古旧纹理的水晶圆环缓缓浮现于半空，旋转之间带动现实塌陷，化为一道通往未知的传送门。
“那就，请君入局。”
林夜转头看向自己的队友们。
“我不强迫你们。但我要去。”
“你敢去我就敢去。”赵婉灵斩钉截铁。
“我反正都跟着你了。”李多多挠头，“去就去呗。”
“我信你。”沈诗韵一如既往简洁。
林夜点头。
下一秒，西人同时踏入那枚旋转圆环。
圆环轻轻一震，整个厂区的时间仿佛停滞。
现实边缘崩裂，逻辑被打散，感知碎片开始向梦的方向倾斜。
梦与现实之间，一道新的门，悄然开启。
而林夜，也终于第一次，主动踏入了这场无形的棋局。
真正的博弈，从此刻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