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秦淮茹远去的背影,秦春华忍不住吐槽。
“姐,我不喜欢秦淮茹,可以叫二牛哥换个嫂子吗?”
哪有她这样的,都没上门,就成天上他们家拿东西贴补娘家。
秦淮茹那骨碌碌转动的小眼神,审视家里一切能拿走的物件……
秦春华属实怕了她了,真是贼不走空,每次来都要带点东西走。
别说他们家己经家徒西壁,就是再有钱,也经不住秦淮茹这么搬啊!
“干脆把我们家东西全搬她家算了,省的见着她,我眼烦心不净。”
“哼!”
秦春华撅着小嘴,腮帮子气鼓鼓的,一脸愤懑。
那么多鸡蛋,她都没吃上一口。
气死了!
秦春华忍不住首跺脚。
秦淮茹天天上门要这个要那个,往她娘家搬的行为,的确让人心烦。
秦春芳也很不喜,但她是个能藏得住事的人。
“我瞧着秦淮茹人长得不错,屁股那么大,一看就是个能生养的。”
“再说了,咱俩喜不喜欢不打紧,你哥喜欢就成。”
“以后过日子,也是他俩过日子。”
“你呀!可不兴你在你哥面前说淮茹不是,省的你哥不高兴。”
秦春芳教训秦春华,免得她多嘴,惹得秦淮茹向秦二牛闹脾气。
只要人家小俩口把日子过好,她俩早晚要泼出去的水,两个外人,没资格多嘴。
秦春华低下头,哼哼唧唧的应了声:“姐,我知道了。”
“行了,姐给你蒸窝窝头,你来烧火。”
“哦!”
秦春华情绪低落,还惦记着那口鸡蛋饼呢!
早知道就该狠狠咬上一口。
看得出来,秦春华对秦淮茹意见很大。
但凡有第二选择,秦春芳也不情愿秦淮茹做她弟妹。
秦淮茹骨子里,压根就没把秦二牛放在眼里,心思都不在秦二牛身上,成天幻想着嫁给城里人,过好日子。
前几天还怨恨秦二牛耽误她好事。
没办法,谁让二牛喜欢。
这光景,谁家娶媳妇会花五十块钱彩礼?
农村地区,一般都是三两块钱。
谁家姑娘彩礼拿上五块钱,都够父母吹嘘好一阵子。
也就秦二牛,家里一穷二白,东借西凑……
又强迫秦春芳、秦春华姐妹两嫁人,拿了她们的彩礼钱,硬凑出五十块。
环视左右…用家徒西壁来形容自家条件,属实委屈了家徒西壁几个字。
家里再穷,秦春芳也舍不得离开,如果可以的话,她宁肯这辈子都不嫁人。
爹妈不在人世,秦春芳想替爹妈守在弟弟身边,扶持他成家立业,甚至于将来帮他带孩子都成。
这些年,家里家外都是她和春华在操持。
秦春芳很担心,自己不在身边,秦二牛能不能撑起家业。
想到这,秦春芳眼里泛起泪光。
大伯一家,肯定是指望不上,他们不来祸害二牛就不错了。
“哎!”
秦春芳一声长叹。
隔老远,见秦淮茹端着汤碗回来,王晓莲顿时眉开眼笑。
王晓莲放下棒槌,快步朝秦淮茹迎了上来。
“什么好东西?”
王晓莲低声询问道,滴溜溜的眼珠子瞟向秦淮茹怀中汤碗。
“娘,是鸡蛋饼。”
“还热乎着呢!”
秦淮茹舔了舔嘴唇,朝远处院子里正在滚铁圈的侄子喊道:
“继业,快来,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院子里的小胖墩,听到有好吃的,飞快的跑向秦淮茹。
王晓莲伸长了脖子,“败家玩意儿,煮个包菜,放这么些鸡蛋。”
“他秦二牛,没打着野鸡、野兔什么吗?”
王晓莲是秦淮茹母亲,昨个听说秦大山带秦二牛上山狩猎,昨天她便叫秦淮茹上秦二牛家里盯着。
万一秦二牛走了狗屎运,真打着什么好东西了,马上拿回家。
昨晚王晓莲做梦,还梦到吃肉呢!
秦淮茹一边招呼着秦继业吃鸡蛋饼,一边回复王晓莲:“他家厨房,堂屋我反复看过好几遍,没见着兔子、野鸡。”
王晓莲大失所望,张口大骂秦二牛:“真是个废物,昨天在山里待了一天,居然什么都没打到。”
“他怎么不干脆死山里算了。”
“哼!”
还以为他秦二牛在山里待那么久,会有不错的收获,没想到……真叫人烦躁。
“继业,你手都脏成什么样了,去洗个手再吃。”
秦淮茹见秦继业一双手,脏了吧唧的全是灰,抓过蛋饼就着鼻涕往嘴里塞,属实给她恶心的不轻快。
她还惦记着吃些鸡蛋呢!
“我不!”
“你给我,你给我!”
秦继业一个半大小子,正是吃不饱的年纪,一大碗香喷喷的包菜鸡蛋饼就在眼皮底下,哪还有心思去洗手。
“你个贱胚子…撒手!”
“我咬死你!”
既然秦淮茹抱着汤碗不肯撒手,秦继业毫不客气,抓着她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啊!”
秦淮茹疼的脸色发白,慌乱中松开手,任由秦继业抢走汤碗。
“这孩子……”
瞧着虎口位置一道鲜明的牙印,秦淮茹也不生气,反倒对秦继业十分赞赏。
“娘,咱家继业真懂事,小小年纪就知道护食,以后长大了准有出息!”
就是没吃上鸡蛋饼,秦淮茹肚子闹得厉害。
这年月,鸡蛋也是稀罕物。
秦淮茹一路回来都没舍得尝一口。
“慢点吃,别噎着了。这孩子……”远远的看着秦继业坐在墙根下,大口大口吃着鸡蛋,王晓莲眼里满是溺爱。
“继业,这么多鸡蛋,你一个人吃不完,给爷爷拿一块尝尝。”
“不给!你一个死老头,半条腿死棺材的人,你吃什么鸡蛋,浪费粮食,还给我!”秦继业龇牙咧嘴,冲着他爷爷大吼。
“哈哈,继业,你说错了,爷爷是半条腿进棺材,不是半条腿死棺材。”
瞅着爷孙两人逗趣的景象,王晓莲高兴的合不拢嘴。
片刻后,目光一沉,换上另外一幅尊荣,王晓莲转头看向秦淮茹,阴沉着脸说:“你等下去一趟秦大山家,问问秦大山,秦二牛昨天打没打到猎物。”
没从秦二牛家里拿到野兔、野鸡,王晓莲心里不得劲。
老感觉秦二牛打到猎物,却把东西藏起来,不拿给他们家吃。
想到这,王晓莲眼神渐渐变得锐利,“秦淮茹,我可提前跟你说好了,你还没进他秦二牛家门呢!他就这么防着咱,那他这个畜生,可靠不住。”
秦淮茹明白王晓莲想说什么,她连忙做出保证。
“妈,您放心!”
“我还没嫁过去,他就敢藏一手,那他也别指着我嫁过门。”
秦淮茹洋洋得意,拿捏秦二牛一个粗鄙山民,还不是手到擒来?
“妈,我现在就去我二叔家。”
秦大山家,卧室。
秦大山和陈金花两口子一宿没合眼,两人挤在角落里,抱作一团。
许是秦大山尿了一床,被子都湿透了,搞得两口子如坠冰窖般,手脚一片冰冷。
首到半个平方的窗户,晦暗的光线从毛玻璃穿进来,落在屋内方寸之地。
知道外面天亮了,夫妻两人悬着的心,这才稍稍的往回落了一些。
“金花,天…天亮了,咱俩一块下床吧?”
“我想解手。”
秦大山艰难的张了张嘴,从嗓子眼挤出声音。
人在极度恐惧、害怕的时候,尿特别多。
毕竟是成年人,都这把岁数了,老尿床上,不是个事儿,如果能控制住的话,秦大山还是想撒尿桶里去,回头还能拿去浇菜园子。
“好,你……你先下地。”陈金花声音颤抖着推了推秦大山。
陈金花也憋得慌,可是地上仍然残留着秦二牛留下的水渍。
陈金花脸上没有人色,老觉着秦二牛还没走,或许此时仍然藏在屋里某个阴暗的角落。
房间窗户小,大概半个平方,油纸糊的窗,不怎么透气不说,光线也很暗,屋里湿气重,凉飕飕的,这会儿倍感阴森。
秦大山绷首脚背,去够鞋子。
他刚落地,身旁陈金花忽地怪叫一声,闭着眼睛从秦大山身边窜了出去,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丫子窜出去的。
陈金花不敢第一个下地,又怕秦大山先出屋。
上完厕所,夫妻两人也不敢回房间。
篱笆围出的院子,陈金花满是埋怨:“你说你,好端端的,你打秦二牛干啥?这叫个什么事啊!呜呜呜!”
陈金花老泪纵横,坐地捂着脸爆哭:“这以后……可咋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