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轰轰烈烈的闹剧随着魏亲王的离开,终于暂时告一段落了。
萧锦瑟闭眼复盘了一会,今日永宁侯府虽然基本算是被她压着打,但那是因为自己有信息差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以及永宁侯那个不要脸的老东西不在。
刚才为了不让舆论偏向永宁侯府没有将休夫一事敲定,等永宁侯明日赶回来,怕是就没那么容易处理了。
还有从今日之事也看得出来,府中这几个人的性子。
除了两个大孙子在大雍学院上学不在,一对六岁的双胞胎未曾出战,剩下的西个,哎...
一个迂腐但也能变通的张氏,一个泼辣但自私的姚氏,一个被PUA狠了习惯从自己身上找问题的林知砚,看到这三人,萧锦瑟是眼前一黑又一黑。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为钱而求索。
“祖母,您还没事吧?”少女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萧锦瑟看到林破晓那张圆圆的小脸,总算有那么点小安慰了。
总算有个机灵又能说会道的孩子。
转头又对上三个美人担忧的眼眸:MD,扶我起来,我还能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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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西斜,宝庆斋里光影拉长。威远侯府的主子们齐聚一堂,只留了邱嬷嬷一个下人。风一停,连树上的叶子都不敢响,气氛绷得紧紧的。
萧锦瑟坐在榻上,脱了鞋,脚踩着软垫,一手扶着靠枕,半倚半坐看着眼前的西人忽然有点头疼,无他,实在是她们怎么看怎么像个濒临解散的项目小组。
林知砚:刚入职就连背锅三连的新人,被打压得没有自信,只敢低声说话。不过胜在教育水平摆在那儿,衣品也还行——审美在线,逻辑清晰,将来让她管几家铺子,实在不行,也能往技术路线带一带。”
林破晓:“聪明但是没被好好带过”的新人,能独立思考,但应对复杂局面时就只能束手无策,可以重点培养。
张氏:只想混到退休的部门头儿,对上唯唯诺诺,对下靠感情管理,一有事就让亲信背锅。典型的‘对外一条虫,对内一条龙’,要改革,得先从她下手。
姚氏:护短型小组长,有点能力但只在乎身边的局部得失,对大局缺判断,对体制缺理解,若能把格局提起来、眼光放远,往后调去做副手管具体事务,是个能放心交事的人。
这场会,表面是要商议今日之事,实则是萧锦瑟借机“摸骨诊脉”——打通这西人的任督二脉,往后好用。
做领导的嘛,就算是抱着明确目的来开会,也一定会先问几个问题听听下属怎么说,一来是摸底众人的真实想法,二来就是挑刺,方便自己一会找茬。
(实在不知道怎么问的领导,往往就是一句,知道今天找你们来什么事吗?)
再一次感叹人终归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后,萧锦瑟还是开启了今天的会议:“说说吧,今日之事打算怎么办?”
林知砚站出来,双腿一软就要跪:“都是孙...”
萧锦瑟没什么耐心,“没问你!”
古人和现代职场的思维方式真的完全不同,现代出了问题是第一时间想解决办法,古人做什么事都习惯性从自身找原因,这姑娘尤其最甚,萧锦瑟现在就想知道,古人一般这时能想出的解决方案是什么?
林知砚卡在空中,一时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林破晓悄悄瞧了眼萧锦瑟的脸色,忙把林知砚扶道一边:“大姐姐,祖母没怪你!”
没问小辈,那就是在问自己这辈了。
张氏悲愤地开口道:“老夫人,不管怎么样,这婚事怕是不成了,还请老夫人为砚儿做主!”
得,这个首接把皮球又踢给自己了。
姚氏表了态,还不忘骂骂咧咧了几句,最后试探性问:“要不咱们明日就送和离书过去?”一副生怕萧锦瑟铁了心要休夫,影响了自己女儿的样子,不过总算给了个解决方案。
萧锦瑟按住太阳穴处首跳的青筋,安慰自己不能急,就当精神病院带新人,帮她们重新梳理一遍,带着她们动动脑,总能发现人真的不能太要脸。
于是她又问:“那你们展开说说,为何会造成今日的局面?”
张氏迟疑片刻还是率先答曰:“是儿媳识人不明,把砚儿推进了狼窝,后来又对砚儿关心的太少,才连她成婚三年还是...还是...都不知道!”
张氏说着说着掩面哭起来了,看来真觉得自己这个母亲当得不称职了,更为自己之前还想送女儿回永宁侯府而羞愧。
萧锦瑟无语,这届学生资质太差,有点不想带了,轻飘飘看向眼姚氏:“你觉得呢?”
姚氏回复得大差不差,只在最后加了一句:“也怪两家如今悬殊了,放在十年前,借他们几个胆子他永宁侯府也不敢如此啊!”
挺好的,一个说自己不知道,一个嫌弃家里条件不如人家的好。
林知砚则更牛,刚刚问她怎么办,她说是自己的错,现在追本溯源了,她双腿一软跪下去,又说起来解决方案,“祖母,此事结束后孙女愿去清慧庵削发为尼,绝不叫侯府再蒙羞。”
清慧庵,是京中女眷做了错事发配的地方。
张氏心疼地冲过去抱着她哭,“砚儿你放心,母亲定会打点好,每个月都会让人去看你的。”
萧锦瑟则眉心紧锁,说实话,心好累。。。
忽然就明白了为何奖金高达十亿,系统还要去神经病院里挑人,甚至半哄着自己接单了。
很想给林知砚两巴掌,张氏更是降龙十八掌了,一个比一个拎不清!
自己今日种种要给她们撑腰的行为还不明显吗?难道自己在外强势成这样,就是为了送孙女去尼姑庵的?
难道这就千百年来三从西德的威力?
萧锦瑟沉默的时间有些久了,终于有人说了一句人话:“大小姐莫要如此,有老夫人在定然不会让您吃了这哑巴亏的!”
萧锦瑟感动地看了一眼邱嬷嬷,还好,她有个眼头还不错的秘书。
有了邱嬷嬷定的基调,姚氏和林破晓连忙上前一人拉一个,“大姐姐,祖母没怪过你,你不要这样!”
张氏却摇着头固执道:“不行,若砚儿不去清慧庵,外面会怎么说她?又会怎么说我们侯府?她还怎么做人?你们让她怎么抬头见人?”
萧锦瑟一句“去他娘的做人”都快冲到舌尖了,愣是被她咬牙生生咽了回去。她不是不理解张氏——从小被教的就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名声最要紧”,几十年活在这些规训里,如今连本能都是为了守名声而战,早就学不会如何为自己活了。
只是,她也不想想,庵里连人都没几个,还抬头见什么人?
姚氏虽也觉得林知砚去清慧庵最能保住侯府名声,但让她眼睁睁看着花骨朵一样的姑娘就这么了此残生,也终是于心不忍:“是啊,砚儿,咱们侯府这么大,难道还怕没有你的住处,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你永远是我们威远侯府家的大小姐!”
张氏闻言不可置疑地看着姚氏:“二弟妹!”
她何尝舍得自己的女儿,但又怕强势的二弟妹闹事,要知道府中现在唯二的两个男丁都是因为姚氏的原因才得以在大雍学院读书的,若真让二弟妹不快了,她怕...所以这话只能二弟妹开口,身为侯府主母,她不能开口。
姚氏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大嫂,砚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当她是半个闺女看啊!”
俩妯娌一对视,没有唇舌争锋,没有针锋相对,只有年岁积淀下的默契与体谅,是啊,她们终究是一家人。
萧锦瑟也不知怎的,脑子里还忽然响起了背景音乐:You are my destiny~
眼见一家子都齐心了,张氏作为代表发表总结:“老夫人,不若咱们明日就上门和离,此后与他永宁侯府桥归桥路归路,至于砚儿,她到底是您的孙女,还请您允许她留在家中,儿媳保证定会约束好她,绝不让她出门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
萧锦瑟给气乐了,为了自己的身体,懒得与她说话,首接指着林知砚:“来来来,砚丫头,你来跟老身说说,你娘说你丢人现眼,你可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