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窣声从门后方传来。
她后背紧贴着西奥多冰凉的校袍。
施咒?她突然想到什么,连忙挣开西奥多要冲进盥洗室里。
她突然有些后悔,记忆里那些重要事件的转折点总是被她反反复复想起,而那些微小的简短的瞬间却被她忽略。
西奥多仍然紧紧握着她一只手。
西尔薇也顾不上那么多,任由他牵着,用另一只手猛地推开门冲进盥洗室。
她抬头正对上哈利震惊的绿眼睛。
少年举着魔杖的手在颤抖,眼镜片后的目光在她和西奥多交握的手指间游移。
冰冷的月光透过彩窗将盥洗室割裂成蓝紫色碎片,桃金娘的抽泣在水管间回响着。血腥味瞬间冲进鼻腔。
“快去找白鲜!”西尔薇推开僵在原地的哈利,长袍下摆扫过地上蜿蜒的血泊。
哈利抓着魔杖慌乱地往外跑去。
德拉科苍白的脸浸在暗红色里,白色衬衫上浸满鲜血。
西奥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是……黑魔法?——荧光闪烁!”
昏暗的空间被魔杖尖端的白光照亮,她看清德拉科胸口上狰狞的伤口。
西年级入学时他趾高气昂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西尔薇甩甩头跪在血泊里,挥动魔杖,沿着被咒语造成的口子移动着,嘴里低吟着反咒。
出血似乎减轻了。
德拉科的眼睫突然颤动,灰蓝色虹膜蒙着层水雾。
他涣散的瞳孔落在她发间,那里垂着条紫罗兰色的发带。
“圣诞……”破碎的喉音响起,西尔薇的手抖了抖。
她突然想起西年级圣诞节那天那只骄傲的猫头鹰,还有德拉科送给她的圣诞礼物,一条可以随心而变的发带。
“别说话。”西尔薇轻轻擦去德拉科脸上的血污,又念了一遍咒语。
锁骨处的伤口开始以诡异的方式蠕动愈合。
德拉科的手指突然扣住她染血的袖袍,力道大得惊人。
他半撑起身,很快整个人又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栽进她怀里。
“你戴着…”滚烫的呼吸带着血腥气拂过耳垂,“那天在黑湖边,我其实…是想跟你表白的……”
桃金娘的哭声突然拔高成尖叫,“你们——”
西尔薇僵在原地,感受着他颤抖的脊背在掌心下起伏。
六年级开学后刻意保持的距离正在被血浸透。
“父亲在阿兹卡班,黑魔标记…”他贴近她耳边,声音嘶哑,“每次你教破特改良魔咒还有和诺特在图书馆待到宵禁……”
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流进衣领,西尔薇分不清那是他的血还是泪,“我讨厌他们,你就不能看看我吗?”
门口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德拉科却抓住这刹那的混乱,用染血的唇贴上她颤抖的眼睫。
“我爱你…”呜咽声如幼兽哀鸣,“为什么是现在的我。”
门口再次传来脚步声,一道光芒击中德拉科后颈,猛烈的告白悬在潮湿的空气中。
茫然当中的西尔薇并没有注意到西奥多和哈利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你们打算用爱情故事喂饱摄魂怪吗?”斯内普冷笑着出现在门口。
哈利手中的白鲜香精被老教授卷走,“如果波特先生把救人的热情分十分之一给大脑封闭术……”
德拉科仍然躺在西尔薇怀中,他攥着她发带的手指被斯内普生生掰开。
西尔薇踉跄着跌坐在血泊里,看着教授用魔杖挑开德拉科浸血的衬衫。
在确定伤口愈合后,斯内普又用白鲜香精去掉了疤痕。
“我想你们现在要快点带我们悲情的男主角去医务室。”斯内普突然转身挡住哈利的视线,“还有你,波特,我想你该好好解释一下。”
后面斯内普和哈利发生的事情,西尔薇没再关注。
医务室药水的气味刺痛鼻腔,庞弗雷夫人用银质剪刀剪开德拉科黏连伤口的布料。
西尔薇看着滴管里落下的补血剂,在确定德拉科没事后她离开了。
她逃进旋转楼梯的阴影里。
德拉科的真诚与期待,当然让她心动不己,但现在她真的能毫无保留的回应他吗?
西尔薇当然不能,或许保持距离,等所有事情结束就好了。
她为自己的退缩和纠结不断找借口。
潮湿的石阶在脚下泛着冷光,西尔薇刚走进休息室,就看到哈利在炉火边呆滞的身形。
他几乎是从沙发里弹起来的。
“你回来了,”他眼镜后的绿眼睛布满血丝,活点地图皱巴巴地摊在茶几上,“他还好吗?”
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噼啪的炉火中格外清晰,“你们……怎么样了?”
西尔薇走到他对面,蜷进沙发里,有些紧绷地说,“和之前一样。”
“他当时在哭。”哈利突然用魔杖尖戳着地毯上焦黑的洞,“我是说马尔福,你冲进盥洗室之前。”
西尔薇突然站起来,手里捏着发烫的茶杯,“我有些困了,我想,我需要回寝室休息一下。”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公共休息室。回到寝室,她将自己扔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试图隔绝外界的一切声音,可德拉科的声音却像魔咒一般在她脑海中不断回响。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全是德拉科绝望的眼神和染血的身影。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西尔薇脸上,她疲惫地睁开眼睛,只觉得头疼欲裂。
她起身洗漱,看着镜子中面色苍白的自己,苦笑了一下。
接下来几天,西尔薇总是刻意避开德拉科可能出现的地方。
她害怕与他对视,害怕看到他眼中的受伤与期待。
但她没想到,德拉科只是回来了几天,就又一头扎进有求必应屋里。
如她所愿的,他没有出现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