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院判心下踌躇,目光又悄然投向龙景逸,眼中满是询问之意,静静地等待着皇上的明确示意,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龙景逸将吴院判的细微表情尽收眼底,见他面露难色、欲言又止,便轻轻抬手,把手中一直紧握着的药方递向吴院判,神色平静却又似暗藏深意地说道:
“吴院判,你先不必多虑,且来看看这药方,瞧一瞧如何。”
说话间,龙景逸的目光紧紧锁住吴院判,似是在传递着某种不为人知的信息。
吴院判仿若蒙获大赦,匆忙趋前,双手接过药方。
目光急切地扫过,只见药方之上,虽明明白白写有红花一味,然其剂量轻微,依常理绝无致使小产的可能。
刹那间,一个惊人的念头在他心中涌起:莫非这李贵妃当真如德妃所言,根本未曾有孕,此番种种,不过是葵水来临,却蓄意伪装,妄图借此构陷德妃?
他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再次抬眼,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龙景逸,见皇上神色未露端倪,身姿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威严冷峻,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皇上,这……这药方从剂量来看,红花确实不足以引发小产这般严重的后果,只是……”
吴院判的声音微微颤抖,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不敢贸然说出那个大胆的猜测。
此时,窗外春风呼啸而过,吹得窗棂咯吱作响,貌似也在为这宫廷中即将掀起的波澜而不安。
龙景逸微微眯起双眸,眼神幽深如渊,让人难以捉摸他的心思。“吴院判,但说无妨,朕要听的是实话。”
龙景逸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却又似乎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吴院判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低声道:“回皇上的话,臣可否为李贵妃把脉一探究竟?”
“陛下明鉴,臣妾万无此事!臣妾以为,吴院判必是收受了德妃的贿赂,这才蓄意构陷臣妾,还望陛下彻查,还臣妾一个清白!”李贵妃焦急的说道。
秦诗涵睨着李贵妃紧张得微微颤抖的身形,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悄然爬上嘴角,旋即朱唇轻启,柔声说道:
“李贵妃这般紧张,可能不是在担心吴院判被臣妾暗中收买了吧?
既如此,不妨请其他御医前来一同诊脉,也好让贵妃娘娘安心。”
龙景逸的目光在李贵妃和秦诗涵之间流转,片刻后,他微微颔首,沉声道:“传其他御医前来。”
随着太监尖细的传召声在宫道中回响,不一会儿,几位御医便匆匆赶来,进殿后忙不迭地向皇上请安。
李贵妃的脸色愈发苍白,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攥着衣角,眼中满是慌乱。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秦诗涵,似乎想用这目光将对方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秦诗涵却仿若未见,神色安然地站在一旁,只是微微上扬的嘴角,看着李贵妃如何收场。
龙景逸轻轻一挥手,御医们依次上前为李贵妃把脉,每个人的脸色都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宫殿内安静得只能听到众人轻微的呼吸声和窗外呼啸的风声。
良久,几名御医缓缓跪下,磕头奏道:“皇上,臣等仔细诊断,贵妃娘娘……并未有孕之象。”
此语一出,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
“不!你们这群庸医,一定是被德妃收买了,你们在胡说八道!”
李贵妃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发丝凌乱,妆容也因激动而变得斑驳不堪,全然没了往日的雍容华贵。
龙景逸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眼中透露出极度的愤怒。
不过内心还是窃喜的,没有孕就省事了。
他怒喝道:“李贵妃,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
李贵妃扑通一声跪下,泪水夺眶而出,她爬到龙景逸的脚下,双手紧紧抱住皇上的腿,哭诉道:
“皇上,臣妾是被冤枉的啊!这一切都是德妃的阴谋,她嫉妒臣妾得宠,所以才设计陷害臣妾。臣妾对皇上一片真心,天地可鉴啊!”
秦诗涵见状,也盈盈下拜,语气坚定的说道:“皇上,臣妾一直以来都谨言慎行,从未有过争宠之心。
今日之事,臣妾也是为了还自已一个清白。臣妾实在不忍心看到皇上被蒙在鼓里,被这居心叵测之人欺骗。”
龙景逸冷冷地看着脚下的李贵妃,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他用力甩开李贵妃的手,站起身来,来回踱步,心中的怒火犹如熊熊燃烧的烈焰,几乎要将他吞噬。
“即日起,李贵妃剥夺封号,贬降为美人,幽禁于自已宫内,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龙景逸终于停下脚步,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中透着决绝和冰冷。
李贵妃如遭雷击,整个人呆愣在原地,眼神空洞无神,一瞬间失去了灵魂。
瞬息之间回过神来,她凄厉地高呼:“陛下!臣妾冤屈,实在是冤啊!臣妾乃是遭人陷害,求陛下明鉴,还臣妾一个清白!”
龙景逸此刻已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对李贵妃的呼喊充耳不闻。
“来人!”龙景逸双眸之中寒意凛冽,犹如裹挟着霜雪,厉声下令道,“即刻将胡御医与宫女翠儿杖毙,不得有误!”
说完他径直转身,大步朝殿外走去,离去的背影带着无尽的寒意,让整个宫殿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秦诗涵看着李贵妃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虽有一丝快意,但面上仍保持着端庄的神情。
她微微福身,向皇上离去的方向行了一礼,也缓缓退出了宫殿。
李贵妃瘫倒在地上,泪水肆意流淌,她的心中满是怨恨与不甘。
身旁的宫女太监们战战兢兢地站着,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触怒了这位刚刚失势的主子。
“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都给我滚!”
李贵妃突然歇斯底里地怒吼道,宫女太监们如获大赦,纷纷退下,只留下她独自一人在这空旷而又冷清的宫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