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片刻的温情过后,龙景逸还是压下了心中那些柔软的情绪,清了清嗓子,语气严肃地开口道:
“秦妃,滴血验亲一事已然确凿地证实了这孩子并非朕的子嗣,铁证如山,你如今又能作何解释,还有什么话可说?”
秦诗涵抱紧怀中孩子,迎上龙景逸的目光,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无尽的坚定:“皇上,滴血验亲之法本就漏洞百出,不可尽信。
何况这其中若是有人蓄意为之,想要陷害臣妾与小皇子,皇上难道仅凭这所谓的‘铁证’,就要定我们母子的罪吗?”
龙景逸眉头皱得更紧,他刚要开口,太后却在一旁厉声道:“秦妃,事已至此,你还敢狡辩!这皇宫之中,难不成还有人敢在滴血验亲之事上弄虚作假?”
秦诗涵冷笑一声:“太后,这宫中人心险恶,为了争宠夺利,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您又怎可如此笃定无人敢为之?”
皇后也趁机说道:“秦妃,你莫要妄图混淆视听,这孩子分明不是龙裔,你若还不知悔改,休怪本宫无情。”
秦诗涵环顾众人,大声道:“臣妾问心无愧,若皇上与太后执意要仅凭这滴血验亲就给臣妾定罪,臣妾虽死不惧。
但此事定会成为宫中一大冤案,让天下人耻笑皇家的不公与昏庸!”
龙景逸陷入了沉思,他心中对秦诗涵的话也有了些许动摇,毕竟他深知这宫廷斗争的复杂,但若是真的放过秦诗涵母子,又难以平息太后和众大臣的非议。
他站起身,在殿中踱步,许久之后,才缓缓说道:“秦妃,朕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可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若能证明这滴血验亲有假,朕自会还你清白,可若是你无法证明,朕也只能依法处置。”
秦诗涵轻轻颔首,语带讥讽:“如此说来,臣妾还真得好好感激皇上一番了。
先是污蔑臣妾与孩子的是皇上您,如今让臣妾去证实清白的还是您,可当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只是臣妾实在难以揣测,这孩子若最终证明是皇上您的血脉,于臣妾而言,究竟是幸事还是祸事。”
秦尚书在一旁听着秦诗涵这番犀利且饱含怨愤的言辞,不禁心下大惊。
只觉秦氏一族已然大祸临头,那一颗颗脑袋好似都已经摇摇欲坠,即将搬家一般,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秦妃娘娘,万望慎言啊!”秦尚书满脸焦急,赶忙出声提醒道。
他深知女儿这般口无遮拦,在这宫廷之中无异于引火烧身,每一句话都可能成为致命的把柄。
秦诗涵瞧着原主父亲额头冷汗津津,当下也意识到自已的冲动,于是适时收口,不再言语。
不过,她很快又轻声说道:“父亲莫要惧怕,孩子千真万确就是龙嗣,女儿行得正坐得端,决然做不出那等苟且腌臜之事。
旁人信与不信,女儿皆可抛诸脑后,毫不介怀,但女儿恳请父亲定要相信女儿的清白无辜。”
秦尚书微微颔了颔首,目光中透着对秦诗涵的信任与支持,这无声的回应让秦诗涵心底涌起一股暖流。
在这人心叵测、处处陷阱的太宣殿内,或许眼前的父亲便是唯一能给予自已信任的人了吧,这份信任在这冰冷的宫廷中显得弥足珍贵。
秦诗涵心下明白,无论滴血验亲这法子是否真的靠谱,可若要想确凿无疑地证实孩子乃是龙嗣,当下似乎也唯有此途可行了。
她抬眸望向龙景逸,神色坚定地说道:“皇上,您不是一心想让臣妾去证实吗?既如此,那臣妾请求重新进行滴血验亲。”
“秦妃休要再在此事上胡搅蛮缠、肆意争辩,皇上乃万金之躯,龙体尊贵,怎能因你一已之私便一次又一次地遭受损伤?”
皇后闻得秦诗涵之言,顿时心急如焚,赶忙出言制止。
她心中暗自思忖,这若是再验一次,保不齐就真给了秦诗涵可乘之机,让她就此翻身,那自已之前的诸多谋划岂不都付诸东流?
“哦~~原来竟是皇后暗中动了手脚,臣妾已然知晓了。”
秦诗涵眼皮都未抬一下,仿若毫不在意,只是看似专注地逗弄着怀中的小皇子,可话语中的笃定却分明是在直截了当地肯定了皇后的阴谋诡计。
皇后闻听秦诗涵之言,顿感心虚,怒喝道:“秦妃,休得胡言!竟敢血口喷人,污蔑本宫。来人呐,将这贱人拖出去!”
秦诗涵神色镇定,不急不缓地道:“皇后娘娘如此着急,莫不是心虚了?且先别急,张公公,本宫只信得过您,劳烦您重新取一容器,盛上清水。
既要查验,本宫自会当众人之面验个明白。
可莫要再拿那盛了清油的碗来欺瞒皇上,若有疑虑,大可令在场御医细细检查一番,如此,真相自会水落石出。”
说完,秦诗涵眸光轻轻一转,看向龙景逸,悄然递去一个示意的眼神,意思他即刻让御医上前查看。
龙景逸手臂轻轻一挥,数名御医赶忙趋步上前查看。
只见他们先是谨慎地抚摸碗的边缘,继而缓缓将手指探入水中,仔细感知。
待查验完毕,几人不禁相互对视,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惊色。
吴院判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上前来,恭敬地行礼后说道:“启禀皇上,经微臣查验,这水中确实掺有清油。
若将清油置于水中,即便为亲生父子,血亦不能相融;而若以白矾置于水中,哪怕非亲生父子,血亦可以相融。”
龙景逸一听,顿时龙颜大怒,怒声呵斥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肆意做手脚。张久,即刻重新换碗水来。”
张久连忙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双手稳稳地重新端了一碗水呈上来,同时高声道:“皇上,奴才愿以性命担保,这水定然毫无问题。”
秦诗涵轻柔地将小皇子交予容嬷嬷,和声说道:“继续吧!本宫信得过张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