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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楠转醒时，鼻息间漫着浓重的烟雾。
她转头看向窗边站着抽烟的张謇。
张謇丢掉指尖的烟，转身回眸走近俯身，唇角勾起一抹笑：“岑蹇明在哪？”
“陆钦……”岑楠手轻轻抓握了瞬被单，“有没有告诉过你，岑蹇明最开始针对他，有没有……我的缘故。”
年少不识初见面时陆钦的羞涩是何道理。
年长到如今，怎还能不懂。
是心动啊。
岑蹇明心里那么扭曲的一个人，对她从来都不是兄妹之情。
所以……和她有关系吗？
“有。”
岑楠睫毛轻颤：“什么关系？”
“因为他对你一见钟情，而岑蹇明霸道，不允许有人对你钟情，更不允许对你钟情的人，比他要强。”
张謇直起身，平淡道：“陆钦喜欢上你，是他人生轨迹转换方向的开始。”
“不，准确来说，是他整个人生被毁的开始。”
岑楠长长的哦了一声。
几秒后哑声问：“上次我被陆钦带走的那天晚上，陆钦是不是来找过你。”
张謇微怔。
岑楠侧目看向他，“你告诉我，我……”
岑楠嘴巴开合半响，“告诉你。”
岑楠没说告诉你什么，但张謇却知晓了意思。
他怔讼了很长时间，皱眉追问：“告诉我岑蹇明在哪？”
岑楠这个人很好看明白。
陆钦看的多明白，张謇就同样看的多明白。
所以很多事，后来都不用陆钦专门嘱咐。
张謇就知道做什么说什么后，岑楠会说什么，做什么。
他就这么和陆钦一起推着她朝着陆钦定好的方向一步步的走。
就像是假怀孕等等等。
可这瞬间，他突然有点看不懂了。
岑楠是个像白纸一样的女孩。
爱恨分明，能屈能伸，有属于她自己的原则。
但这些的对象不包含一个人——岑蹇明。
她的所有爱恨分明和原则，哪怕是底线，都把岑蹇明给排除在外。
岑蹇明对她重要到，似乎可以随意伤害她。
不。
岑楠给了岑蹇明一个特权。
你可以没有任何因果的来伤害我欺负我。
不管你是什么人，好人也好，坏人也罢，对我做了什么，都是如此。
我会原谅你，并且接着爱你。
在张謇的记忆里。
岑楠对陆钦是有过不一样的感情的。
在车里追问他说陆钦对别的女人是什么样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是和岑蹇明比，不值一提。
张謇以为很难才会让岑楠开口。
却没想到，岑楠就这么开口了。
岑楠的眼白爬上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哑声说：“那晚，你和他到底说了什么？”
张謇开口：“他说他和你有个女儿，你们要有个家。”
张謇平淡道：“我说你是有家了，朝阳孤儿院死去的十七个人呢？你恩师一家四口呢，还有……”
张謇垂眸，哑声说：“我呢？”
病房里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
岑楠打破，“江南。”
张謇抬眸。
岑楠抬头看天花板，轻声说：“岑蹇明在江南。”
张謇匆匆走了。
岑楠手臂抬起遮住眉眼，几秒后呜咽一声，痛哭出声。
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是哭岑蹇明和南天在自己心里的模样扭曲到面目全非，再拼凑不回从前的样子。
还是在哭那年那个像个松柏一样的干净少年被撕碎的不成样子。
亦或者是哭。
人命真的大于天。
那么多条人命横在俩人中间，这要怎么再在一起……有个家。
岑楠在深海的医院里躺了一天。
坐飞机回了京市。
下飞机后买了捧白色的菊花，去了现在已经被围起来的小山岗。
在水流不再流动的下水道口停下，低声说：“邵穆怀人很正派，他同意了现在的方案，就会把这块地给您修建好，给您老一个安宁。”
岑楠从前来，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和祖父祖母也好，和父亲也罢，喋喋不休的报平安，说自己又幸福又懂事。
现下……不幸福也不懂事了。
岑楠下巴贴着膝盖，“我和陆钦有个女儿，那孩子和我以前长得很像。”
岑楠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去看她，又为什么去深海吗？”
“因为我在知道陆钦喜欢了我很多年后，脑子里就只剩下和他在一起这一个想法。我走的时候在想，也许你真的对陆钦做了什么，但大抵不会太过，等知道后我会弥补他，竭尽全力的弥补，对他好，好的不能再好。我会用尽我的全部力气和喜欢了我很多年的陆钦好好过日子。”
“但知道后，没力气了。”
岑楠喃喃：“因为真相远比我想象中血腥了上万倍，我只是人，还是个很普通的人。没办法手轻挥一瞬，让那些因为岑蹇明，因为你，也因为我而死去的人活过来。”
“更没有脸告诉陆钦说，斯人已逝，牵着挂着，不如松手，让他随风而去。”
岑楠拨弄了一瞬菊花，“你好好的，我走了。”
岑楠没回酒店拿之前让陆钦给自己买的衣服，也没拿那张一千万的支票。
坐上出租车在司机问去哪的时候，侧目看车厢内侧贴着的广告：“南城。”
岑楠来过一次南城，和陆钦一起来这边新开的高尔夫球场打高尔夫。
还逛过这地的著名景点空中花园。
这里距离京市不过一百多公里，口音甚至都相似，却是一个崭新的城市。
岑楠找中介租了套小公寓。
打扫了一天的卫生，在这里安顿了下来。
第三天的时候遇到了个熟人，赵晓倩。
赵晓倩戴着一副宽大的黑框眼镜，长发剪成了短发，第一眼岑楠没认出来。
赵晓倩上下打量她，“你怎么混成了这幅样子。”
岑楠从京市来的时候穿的是陆钦给自己买的高定裙子。
但那裙子干活穿不了。
岑楠买了身卫衣套装。
觉得方便，出门穿的也是这个。
岑楠和赵晓倩的关系一直都不怎么样，赵晓倩说话不客气，自己也不客气，“你混的也不怎么样。”
赵晓倩在的事曝光没多久，就被赵家给赶了出来。
在江淮和秦筱雨结婚后就消失了。
岑楠隐约听说赵晓倩出国了。
却没成想在这遇到她。
不像从前端庄又淑女的打扮。
剪了短发，跟个假小子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