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红枝泠不说,柳若水也是会想办法回去的,娘亲让她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带着族人回到鲛族。这么多年她一直铭记于心,从不敢忘。
从留影珠里听过无数次,也幻想无数次娘亲长大的地方,她的家乡,会是什么模样?
娘亲曾说过蔚蓝的大海中,有一片生长茂盛的梅林,那里就是鲛族所在之地。花开时,族人们会相聚林中,设梅花宴,一起载歌载舞,品茶赏梅。望着皑皑白雪落到海面上,仿佛水面上开出一朵朵杨花,若碰上落日余晖,更是美不胜收,直至冰雪覆盖陆地,将海水与陆地相连。
柳若水想那一定是十分美好的画面,如果她能在族里长大,就能与娘亲一起去看,但现在她连大海是什么样子都不曾见过。
红枝泠是她遇到的第一个族人,可她却不能将人活着带回去。
那种无名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她从小一个人长大,未曾经历过这样的事,但柳若水似乎有些明白,这大概是对即将逝去的不舍之情吧。
“上下两界各不相干,寻常下界之人是无法进入上界的。”红枝泠紧握了柳若水的手,骨瘦如柴的手掌,躺在柳若水的掌心,明明只有几两轻,柳若水却感觉到千般重。
红枝泠尽力将她知道的每个字说清楚:“下界之人想要去往上界,唯有顿悟空冥,大境界圆满,才能脱胎换骨,飞升上界。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方法,即便没有达到大圆满境界,依旧可到上界,那就是打开空间之门。”
在下界最北边矗立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叫云隐山,是下界最高的山。那里有一个空间之门,是上界与下界连接的唯一通道,若是打开通道,就能往来上下两界之中。当初红枝泠随着水溪出来,就是从这个通道来到下界学艺的,也许是被伤透了心,上清宫的所在,就在空间之门最南边的樊大陆上。
只要柳若水打开空间之门,就能回到上界鲛族。
然下界最北边,柳若水和蒲清珩两个人都没有去过。
“高山?”
不是蒲清珩多疑,北边他虽没去过,几年前他和其他师兄出任务时,也曾听往来客商提过几句,隔海相望的北边是一马平川的荒原,再往北就是生灵罕至,终年积雪不化的冰原,并未听说过有这么一座山。要说高山入云,樊大陆西面的大陆,才是世人皆知的高峰所在。
红枝泠不怪蒲清珩有这样的疑惑,这是只有上界之人才懂的秘密,云隐山隐藏在云雾当中,肉眼无法看见,只有拿着溯光令之人才能令它显现。
作为通往两界之间的钥匙,溯光令数量并不多,她们鲛族仅有两块,水溪出来时曾经携带了一块溯光令,另一块则在鲛王手上。刘妈妈出来寻找她们时,是鲛王打开空间之门让她过来的,并约定两个月后同一个时间,再次打开空间之门接她们回去。
但她们并未能如期返回,彻底与鲛王那边失去了联系,至于鲛王那边是如何打算的,她们也一无所知。
水溪自爆之前,就将溯光令给了红枝泠,本意是让她回族里找鲛王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