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神策府依旧灯火通明。
策士们围坐在一起处理公务,尽力将幻胧与药王秘传带来的影响在今夜抹平。
白发将军坐在高位之上,撑着下巴静静听着奏报,时不时发出一点声音询问,并表达自已的建议。
各种琐事处理完毕,来自星穹列车的开拓者早已不知去了何处,好像是回到客栈休息了。
景元疲惫的揉揉眼睛,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彦卿毕竟年幼,一日之间接连战斗已然精疲力尽,此时想必早已回去休息了。
星槎等在神策府之外,不过短短十分钟的飞行已然将白发男人送到了宅邸之前。
他推门进去,院中一片安静,金发少年趴在院中石凳上面打盹儿,只是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人。
仿佛前几日的热闹是一种错觉,此时宅院之中又一次恢复了单身男青年带着小徒弟的悲催日常。
景元疑惑的视线扫过周围,视线在那被借用的卧室门口停顿片刻,这才抬手摸了摸彦卿的脑袋,低声询问,“怎么不回去睡觉?”
掌心贴着的发丝柔软,像是少年总露出的那副笑脸一样没有半点儿锋芒。
彦卿半闭着眼睛,仰起头打了个哈欠这才低声解释,“停云小姐被驭空大人接走了,临走的时候让我有时间去找她玩,到时候带我去工造司购物,唐先生……”
说到这里,少年清醒过来,用一种困惑疑问的眼神看着景元,“唐先生说既然事情已经办完了,那他就不打扰了,已经回客栈去了。”
景元:……
有一种自已被吃抹干净人家转身就走的悲哀感。
甚至还有一种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的离奇感。
景元嘴唇张开一点距离,似乎也在思索对方此举的用意,半晌之后才拍拍彦卿的脑袋,“去找白露小姐看过伤势吗?”
“看过了,龙女大人说唐先生没有什么后遗症。”彦卿连连点头,很是认真。
景元抬手拍拍彦卿的脸颊,“我在问你,你的伤呢?”
彦卿:???
彦卿举起手看看手背上贴着的一点点纱布,迷茫道:“只是破皮,要不是唐先生说留疤,感觉纱布都不用贴。”
景元:……
这徒弟给唐木清养的?
“回去睡吧,我去探望客人。”景元拍拍彦卿的脑袋,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真令人难受,赶回家还没见到人,这会儿又得绕回去。
晚风温柔,似乎将一场大战带来的影响尽数扫空。
罗浮街头吵吵嚷嚷的声音再一次传扬开来,蒸笼打开露出喧腾热气,混入人声鼎沸之中。
景元乘着星槎,强打着精神绕回了司辰宫附近。
客栈顶楼,由地衡司买单的房间倒是没有上锁,门缝之中透露出狸奴轻声呢喃的声音。
景元推门进去,绕着玄关的柜子走进屋中,才看到披着睡衣躺在床边地毯上的男人。
领口敞开背对着门,面朝那面巨大的窗户,视线空荡荡的落在窗外街景之上,狸奴趴在床头朝着男人轻声叫唤着,修长的手指间夹着燃烧的烟草,带着一丝丝甜腻味道的烟草味被客栈的通风系统带走。
景元脚下步伐一顿,眉心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肌肤光洁没有半点儿疤痕,原本来自幻胧的重伤不治而愈,仿佛是初次见面时那种游刃有余的模样。
啊不,初次见面也很狼狈,毕竟还有刃想着要往死里刀呢。
“如何?没有暗伤?”
景元顺手将带来的晚餐放在桌上,捞起狸奴盘腿坐在地毯上面,眼底都带着好奇,“真是令人惊讶的神迹,竟然没有半点儿丰饶的气息。”
“嗯?”唐木清似乎才回过神来,脑袋往后蹭了蹭,后脑勺枕在景元腿上,半闭着眼睛咬着香烟,“难道这世上一切离奇都要归功于丰饶吗?”
景元思索片刻,低笑出声,“倒也并非如此,只是这种伤愈速度,只能让人联想到寿瘟祸祖。”
“不太了解,但迄今为止我似乎也只在恍惚之间看到过一个金色的大块头,听说叫做琥珀王。”唐木清笑了笑,睁开眼睛看着景元,“景元将军是来探病,还是来答谢?总不能是来和我共度良宵的吧?”
景元的视线从狸奴身上挪到唐木清脸上,在一片烟气氤氲之中看着那双浅棕色的眼睛,“或许是为了偷猫?”
“真令人伤心。”唐木清笑了一声,起身将烟头丢进烟灰缸之中,捧着一旁的酒杯靠在床边,努力放空眼神放空思绪,“还以为你是来偷人的,害的我还稍稍期待了一下。”
高瞧景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