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术,这一定是妖术!你不是苏思仪,你究竟是何人!”
在大殿之上,赵老夫人——不,应当称呼她为赵老太婆——目睹了苏思仪的惊人表演后,震惊之余,她开始指着苏思仪大声斥责:“苏思仪不过是个普通商人的女儿,我之所以将她迎娶进门,是因为她家财万贯却无权无势,容易欺负。她怎么可能拥有武功,什么内力,我虽不懂,但她定是个妖女无疑!”
赵老夫人此刻已是惊慌失措,回想起自已多次企图下毒害死苏思仪,却每次都被识破的疑惑,她宁愿相信苏思仪是妖女化身,也不愿承认自已得罪了如此强大的人物。
她曾企图伤害苏思仪,正是因为看中了她没有强大的背景支持。
如今,苏思仪得到了太上皇的庇护,成为了她无法企及的高山。她竟还敢再次挑衅,企图迫使苏思仪回家侍奉她。
如果今天不能将苏思仪定为妖女,那么她全家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在极度的恐慌之下,她竟然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连自已深藏的阴险图谋也一并暴露无遗。
这次,宾客们听了她的话,已经不会再有人敢轻易的附和她了。
就算是想支持安国公,也得思考一下,八皇子倒台之后,自已的前程该是如何。
淑妃看了赵老夫人一眼,亦不敢在这时候明着帮她。实在太蠢了,竟然口不择言。
许娇娇虚弱地扶着肚子,她多么希望自已能够晕厥过去,闭上眼睛逃避这一切现实。
她曾自信满满,以为苏思仪不过是她轻易就能取而代之、踩在脚下的对手,没想到苏思仪竟然华丽转身,成为了尊贵无比的公主。
她曾以为即便是公主,也可以用道德的枷锁将其束缚,迫使她遵循世俗的道德规范。
然而,苏思仪不仅是一位公主,更是一位能掌控风雨的强者。
面对这样背景深厚、实力超群的公主,她竟然还曾做着将她踩在脚下的美梦……
赵宇轩的脸色同样难看,他再愚钝无知,此刻也意识到自已错过了何等宝贵的国宝。
他曾征战沙场,自然明白苏思仪那深厚的内力,若能运用于战场,将为清国赢得多少辉煌的胜利。拥有这样实力的公主,其价值远超黄金。
而他,竟然将这样的妻子逐出家门,原因竟是……
他瞥了一眼瘫坐在地上、闭眼痛苦的许娇娇,以及她那张不及苏思仪一半美丽的面容,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公主纵然武艺超群,但作为人女,尽孝侍亲乃是天经地义,侍奉婆母与夫君,方显女子之德。”
李老夫人见场面的焦点已经偏离,宾客们的心似乎都倾向了苏思仪,为了兴安侯府的声誉,她不得不挺身而出,以长辈的身份发言。
若能胜出,她便能在安国公与淑妃面前立下功劳,为兴安侯府争取荣耀。
若败下阵来,她的言论也无不妥,毕竟出嫁的女子应当恪守妇道,侍奉公婆与夫君,否则若人人效仿公主,岂不是天下大乱?
她又瞥了一眼假装昏迷的许娇娇,轻叹一声:“可怜了,是个乖孩子,怀着平阳侯府的骨肉,还要拖着沉重的身子亲自出来请罪。公主若是有点怜悯之心,也该让许夫人好好生下侯府的血脉才是。到底,这也是赵侯爷用军功换来的挚爱啊。”
一番悲天悯人般的言论,其实字字都在指责苏思仪残忍善妒,还不孝不悌,甚至不尊圣上旨意。
李老夫人这般的不依不饶,苏思仪正想开腔怼她,顺便今天就把平阳侯府的关系给解除了,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冷傲的声音忽然从众人的身后响起:“李老夫人,请您慎言。”
她顺着声音望去,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世子夫人!”
来者正是许颖然,她身着华贵的盛装,面带严肃之色,身后跟着两位男子,步伐匆匆地步入大殿。其中一位,众人皆识,乃是西伯侯府的世子,康桓。另一位,从其朴素的衣着来看,似乎是一位平民,但他五官端正,眉宇间透露出一股英气,身姿矫健,显然是个习武之人。众人心中不免好奇,世子妃为何会带着这样一位身份低微的人出现在大殿之上。
许颖然三人首先向太上皇行礼,太上皇点头示意免礼。随后,许颖然转向苏思仪,说道:“公主,请允许臣妇为您引见一人。”
苏思仪兴趣盎然地点头:“嗯,引见谁?”
许颖然身后的习武男子再次跪下,恭敬地说道:“见过懿德公主,奴才是玄戈,乃原苍兰军第十队兵士。”
苍兰军,第十队,正是赵宇轩此前上战场时被编入的队伍。那一次,苍兰军北上北疆战场,第十队被安排执行伏击任务,但最终全队覆灭,唯有赵宇轩一人幸存归来。他不仅生还,还完成了伏击任务,斩杀了敌方小将领,因此获得了战功。凭借这份战功,他归来后将许娇娇聘为平妻。
在场宾客无人注意到,当玄戈出现的时候,赵宇轩的神色就极为难看。
玄戈的身影映入赵宇轩眼帘的那一刻,他的表情瞬间凝固,双眼圆睁,眼珠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死死地盯着玄戈。
随之,他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缓缓滑落,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嘴唇也开始轻轻哆嗦,脸色变得煞白,仿佛血液在一瞬间被抽离了身体。原本挺直的脊梁也慢慢弯了下去,像是想要将自已蜷缩起来,躲避玄戈的目光。
“公主殿下,玄戈才是在北疆战场上真正建立功勋的勇士。在那一次行动中,赵宇轩临阵脱逃,而玄戈则是与敌军将领激战至最后一刻。虽然他身负重伤,但依然顽强斩下了敌将的首级,之后因伤势过重而昏迷。”
“当他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已被附近的百姓所救,因为百姓手上缺少良药,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恢复,但是当他返回繁京后,才发现他的战功却已被赵侯爷窃取。因此,赵侯爷以窃取的军功换取的平妻之位,实际上他根本没有这个资格!”
当许颖然的话语在大殿中回荡,如同雷霆万钧,震撼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众人这才发现,赵侯爷那弯曲的脊梁,和他那早已惨白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