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后知晓自已若是眼睁睁瞧着王婉清做了一切,她和整个孙家真的要完了。
所以才大着胆子上了金銮殿。
那封圣旨是宁璋帝临走前交给太子的,宁朝阳毒发后,四皇子宁朝晋便立刻传信给了孙太后并将圣旨一道给了过去。
孙皇后闻言颓唐。
又猛然眼睛一亮,看向云竹,追问道:“那本宫的朝安呢?你可有瞧见?”
云竹摇了摇头。
以她现在的身份没有资格进宫。
而且新帝宁平帝除了封自已的姐姐为‘荣仪长公主’,对于其他兄弟姐妹的分封还未下来。
“呜呜呜,朝安,本宫的朝安。”孙皇后捂脸啜泣。
云竹没说什么,只是将一些厚实的衣裳和吃食递给她们,道:“我今日是来瞧袁县主,这些有多,便给你们吧。”
孙太后自矜,并未接。
反倒是这些日吃不好睡不好的孙皇后从栏杆里伸出手,将东西往里头扒拉。
一边拿,一边道:“多谢,多谢。”
云竹起身欲走。
孙太后忽的喊道:“等等。”
云竹扭过头瞧她,询问:“怎了?”
“方云竹,多谢你一片心意。”她指了指送来衣裳的颜色和比较易存放的干粮,“这不是多出来的,是一起备着的,哀家还没有老眼昏花。”
云竹颔首。
“苏叶……何时回来?”孙太后欲言又止,“她……”
“阿姐再过三五日便能抵京。”
云竹意有所指。
孙太后想的应该和她一样,太子的毒和宁璋帝中风到底是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
唯有医术的苏叶回来,才能破局!
孙太后摆摆手,道:“好,你去吧。”
云竹向前走了几步,隔了几个牢房后那一间便是袁慧君和袁一。
瞧见她来了,袁慧君并不诧异。
只是苦笑道:“云竹,这是第二次我们在天牢里相见了。”
还真是。
上一次袁慧君是跟着燕北侯府一起被关在这里。
说起来她还真是有些霉运。
一旁的袁一起身,行了个礼。
云竹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还真是与韩嫔有些相似之处。
袁一跟着袁太傅被流放至漠北,这么多年都没有人见过,所以认得出他的人不多,也没人发现他样貌的异常之处。
“我来给你们送些衣物和吃食。”
云竹先将东西隔着栏杆递给了他们。
“再忍一忍吧,等我阿姐回来了,王太后就会留你们的性命。”
袁慧君想起生父被王婉清的人引导去赌坊输光了家底,生母的死,便气愤的不行,冷哼道:
“若是不能亲眼看着她受到应有的惩罚,我宁愿去死!”
“我又何尝不是。”云竹附和道,“可如今我们只能卧薪尝胆。”
袁慧君深吸一口气。
让自已变得平静了一些,才继续道:“是燕珺公主让你来瞧我们的吧。”
云竹愕然。
袁慧君倏然一笑,道:“当初我以为是郑贵妃,所以费尽心机想要进燕北侯府。将目标放在郑元朗身上,自然也调查过和他有婚约的大公主。
宁燕珺是个心软又优柔寡断的人,她做事瞻前顾后,又经常会后悔。她应该是知晓了袁一的身份,所以想要让你来求证。”
云竹颔首:“没错,她现在已是新帝亲封的‘荣仪长公主’,不过你也不必对她抱有太大的希望。”
毕竟宁扶摇的死与她有关。
宁燕珺表面上还是那个温柔和善的大公主,可实际上她已经变成了顺从王婉清的荣仪长公主。
宁燕珺点头,“我明白了。”
云竹看向袁一,“你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长公主的?”
袁一瞥了一眼袁慧君,语气认真道:
“我只想做袁一,不想跟皇室扯上关系。其实我很庆幸,我现在是袁一,而不是那个断了腿被推上皇位的新帝。
他太可怜了。”
听了这话,云竹不由赞同。
是啊,如今的新帝宁平帝不过就是王婉清的傀儡。
他可怜又可悲,甚至他的双腿都是在王婉清的设计太子宁朝阳后,出于意外断了的。
也他没有办法,只能一路被推着走。
自已没有选择的权力。
云竹:“好,我会替你传达。我先走了,你们要保重。”
袁慧君点了点头,“嗯。”
……
隔了一日,云竹找了茶楼管事,将自已探望袁一以及他要传达的那句话告知了宁燕珺。
结果天牢里便传来袁一染了恶疾,高烧不退的消息。
云竹有些慌乱。
这是谁下手了?
宁燕珺还没来得及欣喜收到了关于自已亲弟弟的消息,便被紧跟着的消息给震惊到。
她第一反应是去找姨母王太后。
可走到半路上,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对!
不会是姨母做的。
如今已经没有什么需要自已人去牺牲的,哪怕是小五和王二老爷,姨母都愿意将他们赎回来。
何必对袁一下手。
那么便是……
宁燕珺脸色一变,道:“去养心殿!”
新帝登基后便迁居了养心殿,太上皇被移至寿康宫。
几乎不需要通报便很快进去,宁朝平坐在轮椅上逗弄着笼子里的鹦鹉,一旁的桌案上堆满了密密麻麻的奏折。
可他看都不看。
一旁的小太监们则将奏折整理成一叠一叠,随后搬去王太后的宫殿批阅。
“皇姐,你来了?”
听闻声响,宁朝平露出欣喜之色,连忙招了招手,道:
“快来瞧瞧我新得的这只鹦鹉,不仅能说话,还能唱曲呢。”
宁燕珺看着他就倚在窗边,连忙拿着一件大氅盖在他身后,温声道:“这晚间风大太凉,把窗关小些吧。”
“无碍的,朕就想透透气。”
宁朝平说完后,忽然哈哈大笑。
“朕,朕……想不到有朝一日,说这个朕字的不是大皇兄,不是太子,不是几个皇弟,而是我?”
宁燕珺瞧着他这模样,心里有些不好受。
宁朝平阴郁的抬起眉眼,询问道:“对了,皇姐怎么想起来到养心殿?寻我可是有事?”
“……没,没什么。”宁燕珺有些慌乱的咬了咬唇。
真的到了眼前,她反而不知怎么问出自已心头的疑惑。
宁朝平眯了眯眸子,将盖在腿上的大氅一把丢开,露出了光露露的下身,是空的。
他声音森冷:“你来找朕,是想要问袁一为什么会重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