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小镇被一股神秘邪术笼罩,常有牲口莫名失踪。
偶尔还能瞥见黑影在街巷中穿梭,人心惶惶。
暮色如墨染透云层,姜宇的靴底正碾过焦土里冒出的新芽。
那嫩绿在他眼中格外显眼。
他记得路过镇东老槐树时,就隐隐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异常气息。
那气息萦绕在槐树周围,让他对这树多了几分留意。
脚下,那抹嫩绿被他足弓压弯又弹起,水珠飞溅到他脚踝,带着丝丝凉意。
"小心些总没错。"
他着睚眦鼎上新添的裂纹,鼎身温热,鼎底暗刻的"姜氏血脉当护苍生"八字仍在发烫。
母亲的字迹仿佛带着温度,灼得他指腹发麻,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母亲温柔又坚定的面庞,那鼓励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
苏瑶将青丝绾成利落的马尾,指尖轻轻扫过林小妹颤抖的肩头。
柔声道:"姜大哥在渡劫时,可是用这双手撕开了第三道天雷。"
她说话时,腕间银铃铛在废墟间荡出清脆悦耳的回响,如同银珠落地。
惊得躲在断墙后的野猫弓起脊背,发出一声低低的嘶叫。
林小妹微微抬头,眼中满是信任和依赖,但仍有一丝恐惧在眼底闪烁。
轻声说道:"有姜大哥在,我们一定能度过难关。"
苏瑶看着林小妹,眼中满是安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可自己的手心却也微微沁出了汗,心中担忧着接下来还会遇到怎样的危险。
"就这家。"姜宇忽然驻足。
眼前木门上贴着褪色门神,颜色斑驳。
窗棂上晒着的辣椒串红得夺目,仿佛燃烧的火焰。
狗剩刚要敲门,门板突然从内拉开,泼出来的洗菜水带着股淡淡的菜腥味。
险些浇在姜宇蟒纹腰带上。
"作死啊!"裹着蓝布围裙的胖妇人叉腰立在门槛上,铁盆在石阶上磕出刺耳的火星声,"
仗着会些拳脚就挨家挨户翻箱倒柜?
我男人当年在武馆当教头时......"
"刘婶您看这个。"
狗剩突然撩起衣摆,腰侧狰狞的爪痕还渗着黑血,散发着一股腐臭味。
"昨夜要不是姜少用鼎罩住西街,那些怪物抓的可就不是牲口了。"
他憨厚的圆脸上难得露出狠色,倒让妇人举着的铜盆"咣当"一声重重落地。
刘婶看着狗剩的伤口,眼中的愤怒渐渐化为担忧。
她叹了口气,说道:"唉,是我误会你们了,你们也是为了咱们小镇好。"
但担忧还是爬上了她的眉头,害怕这危险不知何时才能真正过去。
姜宇望着巷口探头探脑的街坊,掌心凝出半透明的睚眦虚影。
兽首掠过之处,三只藏在瓦檐间的机械甲虫应声炸裂。
齿轮混着荧蓝液体滴在晾衣绳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那荧蓝液体在暮色中闪烁着诡异的光。
"劳烦各位把铜器暂存祠堂。"他故意扬声道,"某些邪术最忌赤铜镇邪。
据我所知,这邪术利用特殊符文和蛊虫操控阴邪之力,危害百姓。
"一位老者走上前,紧紧握住姜宇的手,感激地说:"
姜少侠,多亏有你,我们都听你的。"但他的手却微微颤抖着,显示出内心的恐惧。
姜宇回以坚定的目光,说道:"大家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小镇。"
可他自己心中也明白,这股邪术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
人群突然传来孩童的嬉笑。
扎羊角辫的小丫头举着木剑窜到姜宇跟前,剑尖戳着他衣摆的焦痕。
脆生生地问:"大哥哥,你衣服里藏了萤火虫吗?"
鎏金纹路正从锁骨蜿蜒至颈侧,在暮色里忽明忽暗,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姜宇蹲下身,摸了摸小丫头的头。
笑着说:"这可比萤火虫厉害多啦,有了它,那些坏人就不敢来欺负你们啦。"
小丫头眼睛亮晶晶的,说道:"大哥哥好厉害,我长大后也要像你一样。"
可她眼中还是隐约有着对未知危险的害怕。
"是比萤火虫亮堂些。"姜宇屈指弹出一道气劲,将偷偷摸向粮仓的黑影钉在槐树上。
那人怀里的引雷符还没燃尽,符纸朱砂被风卷着飘过林小妹苍白的脸。
带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是汉江盟的标记!"
林小妹突然攥紧药箱背带,声音比绷带撕扯声还要细弱。
恐惧瞬间占据了她的脸庞,身体也微微颤抖着。
她昨日替伤员包扎时见过同样的血色莲花纹,汉江盟此次在小镇兴风作浪。
似乎是为了收集某种特殊能量,以达成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苏瑶走到林小妹身边,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道:"别怕,有我们在。"
可苏瑶自己的声音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担忧着局势会越发难以控制。
姜宇看着两人,心中涌起一股保护欲。
眼神变得更加坚定,说道:"大家别慌,我们一起应对。"
排查到豆腐坊时,狗剩突然撞翻了一板嫩豆腐。
雪白豆花溅在青石板上,发出噗噗的声响,底下竟露出半截刻着古怪图腾的青铜铃。
"当心!"
苏瑶的银镯与姜宇的睚眦虚影同时罩住铃铛。
震得晾豆皮的竹匾簌簌落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豆香。
暗处传来利器破空的呼啸声,却被林小妹慌乱中抛出的药粉迷了方向。
这一刻,林小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害怕自己的药粉起不到作用;
苏瑶紧咬嘴唇,担忧着会有更强大的攻击袭来;而姜宇则紧紧握着剑柄。
眼神冷峻,坚定地准备迎接任何危险。
"多谢诸位。"姜宇望着被五花大绑的偷袭者,突然朝围观人群深鞠一躬。
他束发的缎带不知何时松了,几缕碎发垂在鎏金纹路上。
倒像是把星河披在了肩上。"今日叨扰,实因......"
"姜少侠何错之有?"
卖炊饼的老汉突然挤出人群,粗粝手掌拍在姜宇后背,发出沉闷的声响。
"方才那暗器若冲着我家孙子......"
他说着突然噤声,浑浊眼珠瞪着姜宇腰间嗡鸣的睚眦鼎
——鼎身裂纹正渗出金红雾气,恍若熔岩在鼎内翻涌,散发着炽热的气息。
姜宇感受到老汉的信任和支持。
心中一阵温暖,说道:"大爷,您放心,我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但他也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安全,后面的危险可能更加棘手。
暮色渐浓时,最后一片符灰在祠堂铜炉里化作青烟。
姜宇倚着镇魂钟擦拭佩剑,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窸窣响动。
苏瑶提着灯笼站在石阶下,暖黄光晕漫过她缀着星纹的裙裾。
将地上新抽的嫩芽照得宛如碧玉雕成。
苏瑶缓缓走上前,目光温柔地看着姜宇。
说道:"姜大哥,忙了一天,你也累了。"
可她的眼神中还是透露出一丝担忧,害怕下一次危险会让姜宇受伤。
姜宇抬起头,看着苏瑶,眼中满是感激,说道:"有你在,我不累。"
他用坚定的语气安慰着苏瑶,同时也给自己打气。
苏瑶提灯而来,姜宇耳尖微动,剑锋己挑开三丈外水缸里浮着的葫芦瓢。
暗青色蛊虫刚探出触须,就被剑气碾成齑粉,混着水珠溅在晾晒的豆腐布上。
"姜大哥歇会儿吧。"
林小妹捧着竹筒茶蹭过来,瓷白手腕被蒸气熏得泛红,还带着淡淡的茶香。
她特意将薄荷叶叠成莲花状浮在茶面,却因手抖碰碎了边缘的冰晶。
慌忙用袖口去擦溅在姜宇护腕上的水渍。
姜宇看着林小妹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满是感动,轻声说道:"谢谢你,小妹。"
林小妹红着脸,说道:"姜大哥,你为我们做了这么多,这不算什么。"
但她的手抖个不停,还是显示出内心的恐惧并未完全消散。
姜宇就着她的手饮了口茶。
喉结滚动时锁骨处的鎏金纹路忽然明灭:"小妹这薄荷,可是采自镇东老槐树下?
我之前就感觉那树周围气息不对。
"他指尖沾着茶汤在石桌上划出星图,水痕竟隐隐显出槐树虬结的根系形状。
"第七片叶子背面,藏着半枚虫卵呢。"
林小妹"呀"地轻呼,药箱里的银针匣子不慎滑落。
苏瑶足尖轻点,裙摆旋起的星纹堪堪托住银针,腕间铃铛却突然发出清越颤音。
姜宇眉峰微挑,睚眦鼎从腰间飞旋而出,金红雾气裹着鼎身撞向祠堂飞檐
——三只机械甲虫应声炸开,荧蓝汁液在月光下凝成诡异的血色莲花。
"汉江盟倒是念旧。"姜宇嗤笑,剑尖挑起块碎甲片。
暗纹在月光下流转,竟与白日里青铜铃的图腾完美契合。
他忽然转身望向西街酒坊,二楼某扇雕花木窗"砰"地合拢。
惊得夜枭扑棱棱掠过祠堂脊兽,发出尖锐的叫声。
苏瑶指尖凝出银丝缠住姜宇手腕:"那家掌柜前日还送你两坛梅子酒。"
她声音温软,银丝却己刺入瓦缝勾出半截引雷符,"可惜酒坛封泥掺了赤硝。"
姜宇看着苏瑶,眼中满是赞赏,说道:"还是你细心。"
苏瑶脸颊微红,说道:"我们要一起小心应对。"
但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对未知危险的深深担忧。
子时梆子响时,姜宇正蹲在酒窖通风口嚼甘草片。
睚眦鼎缩成核桃大小在他掌心打转,鼎身裂纹渗出的金雾凝成细线。
顺着地缝钻进堆满酒缸的密室。
当第七个血色莲花纹在缸底显现时,他忽然笑着捏碎甘草片
——武宗威压如潮水漫过青砖,震得三十六口酒缸同时炸裂,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好俊的醒酒汤。"
姜宇剑未出鞘,单用剑穗缠住从酒沫里窜出的灰衣人。
那人袖中蛊虫撞上苏瑶提前布下的星纹阵,瞬间燃成幽蓝火球,散发出刺鼻的焦味。
林小妹躲在廊柱后抛出的安神散,倒是给这场面添了缕薄荷香。
被捆成粽子的灰衣人刚要咬破毒囊,狗剩突然从房梁跃下。
油乎乎的炊饼精准卡住他牙关。
"姜少说你们爱藏房梁。"他挠着后脑勺憨笑,"俺蹲得腿都麻了。"
姜宇看着狗剩,心中满是欣慰,说道:"辛苦你了,狗剩。
"狗剩咧嘴笑道:"不辛苦,能帮上忙就好。"
但狗剩的笑容背后,也有着对危险的后怕。
晨光熹微时,十八个捆着赤铜锁链的俘虏在祠堂前跪成排。
卖豆腐的刘婶提着刚点的卤水过来,看到某个灰衣人腰间的血色莲花纹。
突然将铜勺砸在他背上:"这不是三年前来收保护费的混球?化成灰都认得!"
姜宇倚着镇魂钟擦拭佩剑,忽然感觉袖口微沉。
苏瑶不知何时将他的发带系在了自己腕上,正用银丝绣着星纹加固:"昨日见你束发的金线快磨断了。"
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发梢扫过姜宇手背的剑茧,带着丝丝痒意。
姜宇看着苏瑶手腕上的发带,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轻轻握住苏瑶的手。
说道:"谢谢你,苏瑶。"
苏瑶抬起头,目光深情地看着姜宇。
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但她还是忍不住担忧,未来还会有多少危险等着他们。
林小妹抱着药箱穿梭在人群里,忽然被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拽住衣角。
孩子摊开掌心。
露出用狗尾巴草编的迷你睚眦鼎:"姐姐帮我送给救猫的英雄好不好?"
她指的是昨夜姜宇从蛊虫堆里抢回的橘猫,此刻那猫正趴在鼎盖上舔爪子。
姜宇接过草编小鼎时,锁骨处的鎏金纹路突然灼亮。
他望着鼎盖内侧凝结的露珠
——本该透明的水珠里竟浮着丝黑气,与雷劫那日劈中他左肩的紫电残留如出一辙。
远处忽然传来惊呼,俘虏中最瘦小的那个突然口吐黑血。
皮肤下凸起的血管渐渐凝成莲花形状。
"劳烦各位将铜器多留三日。"
姜宇突然起身,睚眦鼎迎风涨至半人高,鼎内金雾凝成九道锁链扣住祠堂八方位。
"这些邪莲...倒是让我想起避劫洞府里某些有趣的东西。"
卖炊饼的老汉突然挤过来,粗粝手掌拍在姜宇后背:"姜少侠又要出远门?"
他浑浊的眼珠倒映着鼎内翻涌的金雾,忽然压低声音。
"上回你说洞府东南角的石棋盘..."
姜宇瞳孔微缩,想起三个月前在避劫洞府破局时。
确实用睚眦鼎砸碎过一方刻着血色莲纹的玉棋盘。
当时飞溅的玉屑里,似乎也飘着这般黑气。
他笑着接过老汉塞来的芝麻炊饼,齿尖咬破酥皮时。
舌尖忽然尝到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