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晓羽正在拖地,心里面还有些因中午的事情的不开心,可是他忽然手一松拖把掉到了地上,正要弯腰捡,又感觉一阵阵的恍惚,实木地板的反光在他的眼里晃成一个旋转的太阳。
晓羽扑倒在了地上,仿佛刚睡醒似地急促地呼吸着,小尾巴有些微微颤抖,翅膀仿佛求生似挣扎了几下就又不动了。
过了好几分钟,晓羽扶着地板慢慢地支起来上身,可是一阵恶心感,他对着地板干呕了几下,却又意识到什么似的,转身爬向了垃圾桶的旁边,他娇嫩的腿被地板划出来几道红痕,他却没有顾着,抱住垃圾桶,继续干呕着。
口水从嘴边黏连着滴落,他感觉头晕目眩,把垃圾桶推倒了另一边,又扑通地趴在了地上。晓羽的眼里看到模糊的一片,然后看到一个影子向他走来,随后,他失去了意识。
你说,人要为一切行为负责么,无论,出于什么目的?
月圆忽然推开门进来了,她没有带着答应给晓羽买的衣服,当晓羽听到声音赶快从地板上爬起来,恭敬地走到姐姐的身边,小声嘀咕自己刚才睡着了没来得及接您回家。
月圆却没有说话,她只是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关上了门。晓羽当时愣在了客厅好久,他想或许是自己中午的行为让姐姐不高兴了,于是他走到了屋门前,轻轻地敲了一下门,没人回应,晓羽又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怒吼。晓羽吓得震颤了起来,他慌忙地捡起来了扫把,低着头扫起来地,可是,忽然门响了,卧室的门响了,门开了一道缝隙,晓羽那时候放下来扫把,低着头走近了门旁,他透过缝隙,看到月圆坐在床的一边在哭,他听到了月圆的哭声,他闻到了一股苔藓的味道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晓羽推开了门,放轻了脚步走到了月圆的身后,小尾巴无声无息地放在了月圆的脚旁。
“姐姐,我哪里惹您不高兴了么?”晓羽往月圆的身边靠了靠,“请您告诉我,我会改的。”
月圆没有回应他,却只是在抽泣,晓羽看着她哭,也感觉鼻子一酸想要哭出来,可是当第一滴眼泪要从眼眶滑落时,月圆突然地转过身来,用手用力的薅住晓羽的衣领,把晓羽从床上拽到了地板上,没等晓羽反应,一阵剧烈地疼痛从膝盖传来,月圆踢了晓羽一脚。
“跪着!”月圆声嘶力竭地对晓羽喊以至于她的声音抖变了形。
晓羽颤抖地跪在了地上,他手捂着己经生出淤青的膝盖,一股酸从鼻腔到耳朵,让他想哭却哭不出来。
“伸手!”
晓羽听话地伸出手,可刚伸出去,一个刺耳的响声从手上炸裂而来,紧接着他感觉刚才手心一股凉风变成了火辣辣的刺疼。他的手下意识地蜷缩了起来,可是那股火辣辣都疼又转移到了手指上,在剧烈的疼痛和响声里,他听见又是声嘶力竭的喊叫,“给我张开手!”
他张开了己经肿起来的掌心,可是那啪啪的声音和疼痛的感觉又在手掌繁衍,晓羽咬紧了牙齿可是低低的啊声还是从嘴缝里爬出,在浑浑蒙蒙的泪光里,他看见月圆的影子发疯般地拿着东西向他的掌心甩去。
他肿成猪蹄的小手己经张不开了,可是那不断重复的动作是随着咔嚓一声的脆响才终止的,一截断掉的戒尺甩到了晓羽的脖颈,一道血丝就从那里蔓延下来,晓羽下意识伸手去捂,可是还没等他伸手,他就被踢翻在了地板上,他那的右手摁在了满是木刺的戒尺上,可是他没有丝毫察觉。
他颤抖着腿,双手着地地往后退,他看不清月圆的脸,他听不清月圆的声音,他只看见月圆的影子俞变俞大,然后雨水似地压在他的脸上,他上不来气了,他下意识想用小尾巴捂住流血的伤口,可是他发现他的尾巴不见了。
一声鸟鸣,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晓羽跪在了镜子上,他脸上满是泪痕,他的手放在了镜子上,镜里的自己和晓羽手对手地互相看着,他像是表白似的,用手哽咽地几乎要听不清楚的声音对镜子说,请你一首爱着我吧。镜子碎了,晓羽跪在了玻璃碎片里,膝盖的血晕染了镜里没有翅膀没有尾巴,也没有角的他。
月圆被同桌用脚蹬醒了,她急忙拿起笔装起要去写作业的样子,巡班的教导主任背着手从她旁边走过,可是她感觉心里空落落而又慌张张地,她刚才梦见自己和晓羽,她梦见自己打晓羽,晓羽对着镜子哭。
还有半个小时下课,月圆伸手摸了摸书包里塞的给晓羽买的衣服,看向了窗外的路灯。
路灯流了一地黄昏般的光晕,晓羽小尾巴轻快地摇着,他趴在沙发上,刚才看电视学到了一个新的菜样,他要做法式牛排。自己一定要给姐姐说允许自己出去买菜,当然啦,前提是坏坏的姐姐要给我买回来正常的衣服。
晓羽哼起来歌,他哼的是虫儿飞,小翅膀随着节拍轻轻地摇着,小尾巴配合着歌词扫着地板做出合奏一样的声音,一片碎掉的玻璃被他的小尾巴扫到了,晓羽便从沙发上跳下,把这块玻璃放进了己经装满玻璃片的垃圾桶里。
一个小小的影子在灯下逐渐的拉长,晓羽穿着那大衣走到了路灯下,他在等月圆回来,一只小猫一步一探地从他面前走过,他便蹲了下来,悄悄地摇着伸出小尾巴,挑逗小猫,小猫伸出爪子,把晓羽的尾巴当成了逗猫棒。晓羽陪着小猫玩着,他笑了起来,可是小猫玩够了,打了个哈欠,拿尾巴轻轻地抚了一下晓羽的脸,便转身走向了阴影。
晓羽蹲在路灯灯光里,就像一只蘑菇,他那时候抬起头看天上的星星,小声地嘀咕着,您怎么还不回来。他的小尾巴缠到了腰上,小翅膀也消停了,他打了个哈欠,一阵灰尘的味道莫名其妙地缠绕在鼻腔,忽然一滴泪掉了下来。
姐姐,您回来了。晓羽是在月圆走到他身边时,才突然站起来,兴高采烈地喊着。晓羽的眼里闪着星光,他牵住了月圆的衣角,尾巴又噗噗地在衣服里摇摆着。月圆己经几乎忘掉了傍晚做的那个梦,她伸手摸着晓羽嘀咕着脑袋,然后把书包放到了身前,拉开拉链,给晓羽展示答应给他买的新衣服。
晓羽兴奋的蹦了起来,然后一把搂住月圆的胳膊,故意发嗲的说谢谢姐姐,然后一阵摇晃,好像要把月圆的胳膊摇掉。
当他们路过超市时,晓羽拽住了月圆的衣角,“姐姐,您可不可以允许我出来买东西,这样我才能够给您买菜。”
月圆摸了摸晓羽的脑袋,“我怕你迷路了找不到家了。”
“我当然不会,”晓羽嘟起来嘴,又变成了一个小河豚,“您就允许我,好不好嘛。”
“好,小河豚,那就带你去超市转转吧顺便。”
晓羽坐在了购物车上,冒汗的手紧紧抓住了边缘,己经笑了好久的嘴感觉甚至有点酸疼,他不断地回头望月圆,在他背后推着购物车的月圆,则听着晓羽那噗噗的尾巴摇动声然后捏了一下晓羽的脖颈。
月圆给晓羽买了一套洗浴用品,还买了好几套拼图,晓羽当时抱着那个小屋子拼图等待着月圆在收银台结账,好多路过的人都向他看去,有和月圆一样大的少女,有也许跟月圆一样大的少年,还有很多看起来己经有孩子的女人一脸留恋地望着他,那时候晓羽的尾巴又夹在了腿间。一个工作人员路过他身边时对他说,“小弟弟,你看大家都在看你呢。”晓羽的脸终于羞红了,他低了些头,不去回应那些望向他的目光。这时候一个在月圆前面结完账的少女推着购物车停到了他面前,从他购物袋里掏出来一瓶酸奶,放在了晓羽的手上,然后摸了摸晓羽的脑袋。
“这…”晓羽像只仓鼠一样无措地捧着那酸奶,望着那少女离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时候他又极快地向月圆望去,他看见月圆在对着自己笑,就连忙把酸奶放到了地上,对着月圆连连摆手,还用口型对着月圆说——对不起。
“那个姐姐就是这样把酸奶塞我手里的,”他拽进了月圆的衣角,抬头看了一下仍然在笑的月圆,又急忙补充道,“我真的没有主动和她说话。请姐姐您相信我。”
月圆却只是笑不回话,伸手捏了捏晓羽的脸颊,然后又拍了拍晓羽的头,然后又微笑着听晓羽第六遍解释。
回家里喽,可是晓羽却快速跑到了里面,啪叽啪叽的拖鞋声刚传来,又一阵啪叽啪叽地拖鞋声堆叠过来,晓羽急急忙忙地背着手奔来,然后跪在了月圆的面前,恭敬地伸出两只手,把藏在身后的戒尺拿了出来。
“请您打我吧。”晓羽声音跟在路上的轻快完全不一样了,他的声音有变得怯糯如水花。
“我不小心打碎了镜子,”晓羽顿了顿,尾巴也乖乖地放到了跪着的腿上,“我还把您放在床底下的戒尺擅自拿出来了。”
“怎么了晓羽,这个戒尺啊,”月圆想起来这是曾经自己报复老师藏的老师的戒尺,“是我从老师那里——偷来的。”这时候月圆模模糊糊地回忆起来做的那个梦。
晓羽却只是跪着,把托举着戒尺的手举得更高了。
“跟你说过了,我不会罚你跪的。”月圆扶住晓羽的脸颊,用力像捏毛绒玩具一样揉搓着,“快起来,我给你试新衣服,你不是要新衣服么。”
“可是,我打坏了您的镜子。”
“一个破镜子,是我卧室那个落地镜么。没什么重要的,对了,”月圆也蹲了下来,一把拉开晓羽的大衣,“没划伤你吧。”
“没有…我没事,”晓羽眼里泛起来泪花了,“我当时打扫卫生,然后不小心碰坏了。”
月圆把手放在了他的腋下,像是托举猫猫似都,腰一用力把晓羽托了起来,然后又轻轻一抱,把这只恶魔小猫抱进了怀里。“答应姐姐不跪着了就放你下来。”
晓羽的声音颤抖成一个个字节了,他说,“姐姐您放我下来。”
“跪不跪了?”
“因为姐姐您的宽恕,我这次不会跪了。”
“以后都不许跪着。”她用力捏了一下晓羽的脸。
“啊,疼…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晓羽被她放了下来,“快来试衣服,笨猪。”
“我为什么又成猪了…”晓羽低声嘀咕着,把大衣脱了下来,又露出来他穿着短裙白玉般的腿,即使不穿白丝其实也己经很白了呢。
“这是你的常服哦。”月圆拿出来那水手服,“蓝白的色调很适合你的,”月圆抓住了晓羽的手,让他去摸那水手服的触感,“很舒服吧摸起来,很贵的哦。”
“很贵吗…姐姐您不用给我买贵的,如果太贵了,我,我没办法偿还您的。”晓羽手指在水手服的领结上抚摸着。
“给你买了你就穿就好了。”月圆把水手服放到晓羽身前比着大小,“这样看起来完全合适呢。你现在去试试吧。”
“好,只要不要让我穿这个裙子我什么都好…”晓羽抓起水手服就跑到了卧室,三下五除二就换好了,“姐姐,我穿好了。”应声卧室门被推开,一个小水手居然从月圆家出现了!可小水手刚推开门就被早己准备好的月圆拍了几个连环照,然后就被月圆招呼着坐到了身边。
“小水手,感觉怎么样。”
“我很喜欢姐姐您买的这个衣服,比裙子好多了…”他红了脸。
“还有这个哦”,月圆掏出来了给晓羽买的睡衣,“小柴犬哦,诶?”可是月圆掏出来的是一个小浣熊样式的睡衣,看来自己拿错了。
“好可爱的小熊,这是给我当睡衣的吗?真的吗姐姐,姐姐您怎么知道我喜欢这种毛茸茸的野生动物。”晓羽的眼睛冒光了,看来他真的很喜欢小浣熊。
“这是…对!”月圆将错就错了,“这是给你买的,快试试吧…”
咔嚓…门开了,一只小浣熊拖着尾巴进来了…只是小浣熊的嘴里是一个半露香肩的小家伙,“姐姐,好像有点大 …”晓羽扶住了衣服,满脸羞红地看着月圆。
月圆没有回应他,只是顾着撕卫生纸擦掉鼻腔冒出来的血。
深夜,月圆仍然给他讲着小王子的故事,当她讲到点灯人时,月圆的眼终于从他可爱的脸挪到了他的脖颈,然后看见了一道仿佛愈合了好久的伤疤。
晓羽喏喏地向她说,自己中午做了个梦,梦见姐姐打自己了,用的戒尺。他说着话笑了起来,可是眼泪却也出来了。“您可以打我,但是,求您别抛弃我好吗…”
“姐姐…”晓羽喃喃着梦话,“明天我帮您毁灭学校…”话没说完,口水己经流出来了…
“请您,尽量晚点抛弃我。”深夜月圆起夜上厕所,她试图从晓羽的尾巴缠绕下掏出手时,听到了这么一句,然后就看见这个小家伙在颤抖,可是口水仍然如月光般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