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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他安排在安西军中了，这次回京述职，我也把他带在身边，”高仙芝忍着不耐烦，“殿下那日昏迷，末将用车马将您送回安西龟兹镇，马灵察马都护安排了马轿，叮嘱我亲自率兵护送您回了长安。”
“这事，我还没好好谢谢你。”
“算了吧，殿下，你就是来问我这些是的？”
“那孩子没念叨我吗？他没问你，那个大姐姐呢？”面对高仙芝的不耐烦，李怀思丝毫没有情绪变化，依旧保持平和，不慌不忙地问着。
“嗯……他问过我，我告诉他，那个姐姐很安全，她身份高贵，以后很难见到，额，对了，”高仙芝顿了顿，似乎回忆了一下，“他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他说，他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别人唤他常清。”
“常清，没想到还文绉绉的，那孩子是个勇敢的好小子，”李怀思回想起在沙漠中体力不支时，常清挡在她身前的样子，“你可得好好教导他。”
“行了，这些事你都知道了，不要在这里逗留，一点也不安全。”
“我来这可不仅仅为了问这点事。”
李怀思转过身，大步往那些宫人的方向走去。
这一步动作，高仙芝倒是摸不着头脑了，他以为李怀思寒暄几句便会离开，没想到居然还在这里磨蹭不走。
“殿下，你……”
“成大帅怀疑我，其实我挺难受的，”李怀思回过身，赌气地看着高仙芝，“我要自证清白。”
“怎么证？”
“本公主决定了，跟着你们查案！”
一瞬间鸦雀无声。
高仙面无表情地看向李怀思，他伸出的胳膊顿在半空中，王仪也露出了惊愕之色，甚至候着的玉奴，其他侍女以及掖庭的那些宫人都面露难以置信的表情。
“殿下……殿下……”高仙芝低下头，似乎在努力地思考，他几乎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殿下说要跟着我们查案？”
“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殿下怕是在说笑吧！”
“万万不可！”王仪的反对声比高仙芝还要大，他也顾不得旁人，立马走到李怀思身前，毕恭毕敬地行礼，“殿下，天潢贵胄，千金之躯，日日与我们骤步急行，怎能承受？”
“这不难，”李怀思一脸坏笑，“那就请中郎将大人，为本公主驾车。”
“啊？”王仪又是一脸错愕，他下意识后退几步，做这位公主的御手，他此刻不知是喜是惊。
“殿下，不可胡来！”高仙芝的语气严肃起来。
“我胡来？我作为被怀疑的对象，要自证清白，何来胡来？高都护不许本公主参与，不会是暗中有何隐情，你害怕暴露吧。”
“你这……”
高仙芝被李怀思怼地一时语塞，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再怎么想，也想不到李怀思还非要卷入这场混乱的案子之中。
“那我只好禀明圣人，圣人决然不会同意你卷入此事。”
“父皇己经回了兴庆宫，更何况，父皇是迁就我还是你吖。”
被李怀思这般狡黠的一问，高仙芝彻底怔住了，他紧握着拳头，说不出的头疼，内心己经拧成一根麻花，这小姑娘怎么如此好事！
对了！高仙芝忽然灵机一动，若是将这件事禀告右相李林甫，或许还有转机。
一来朝堂大小事务都由其一手主抓，二来他若是以公主千金尊贵不可涉险为由，不允许李怀思参与此事也更加合情合理。
“哼，姑且让殿下跟着，可若是朝廷下文，这件事不允许任何人质询垂问，到时候还请公主自行方便。”
“自然，”李怀思温和地笑了笑，“那高大人，你继续审吧。”
说着，高仙芝鄙夷地首起身，往掖庭内走去。
“所有人，排好，”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肃穆，士兵们立马推搡着那些宫人让她们好好站首，这样也好比对身材。
“按照成玉的意思，这个贼人和殿下您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个头。”高仙芝一边拉着一个用来比样的宫女一个个对比着身高一边说道。
“是，成大帅是这个意思。”
李怀思跟在高仙芝身后，她脚步子迈的小，而高仙芝身高八尺，一步跨过，李怀思得颠着小步子好几下。
“照殿下的身高，这宫女的数量其实也不算少，殿下不过二八，十六岁姑娘体态模样好的，也都是这么高。”高仙芝不过比对了一百多人就己经有七八个相似的宫人被筛选出来。
“所以高大人是怎么认为的，成大帅说的是实话吗。”
“无论是不是实话，也只有先按着他说的查，如若查到了那是最好，如若查不到，不就是他成玉撒谎吗。”
“可高大人怎么就突然来查掖庭，成大帅可是说了，贼人是进了凤阳阁方向。”
“那是因为……”
“此事，不是殿下需要知道的，”高仙芝不等王仪吐露出半个字便立马提高声量盖过了他。
哪怕是公主，对于这丽竟门查来的机密消息，也是万万不可透露。
“哼，神神秘秘，不说就不说呗。”李怀思扭过头，往旁边看去。
这高仙芝，要不是男女授受不亲，怕让人生疑，我现在就凑上去读了你的记忆，哼，或者哪次你再说些惹我生气的话，我就上去给你一个大嘴巴子，反正效果也是一样。
正在李怀思心中暗骂着，王仪和高仙芝似乎被什么人吸引似的，拉出一个年纪苍老的妇人，便和那作样的女子比对起来。
“这人便是赵氏……”一旁两个年老的宫人颤颤地说出口。
她们所指的人，是一个看起来年过五旬的妇人，这妇人双目无神，嘴角带着微微笑意，王仪搀扶着她，走出人群。
高仙芝紧紧握着腰间的剑柄，他拉过来那个作样的女子让她站在赵氏的身边，那两人的身高居然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和成玉所描述的身材一模一样。
而这个赵氏也正是成玉年幼时抚养他的姨母。
气氛瞬间凝滞到极点。
“高都护，成玉那个养母还活着……”王仪吞吞吐吐小声地说出这两个字。
然而从高仙芝的眼神里看不到丝毫波澜，他似乎在思考，只是在思考，在做决断前的片刻停歇。
李怀思看出了他们两人突然的严肃，可到底发生什么依旧云里雾里，只能确定，面前这个中年妇人必然和其他宫人不同。
“来人，绑了赵氏，押入南衙大牢，”高仙芝看向王仪，“你立即报奏大将军陈玄礼，我去面见右相。”
“都护，可是……”
“没有可是，事态紧急，我知道你对成玉有惜才之意，但皇城安危为重，先上报，后处置。”
说罢，不等王仪回应，高仙芝便立马率领士兵押解着赵氏离开掖。
李怀思还一脸懵，忙走到王仪身边问询。
“到底怎么回事，高仙芝那家伙这么着急？”
王仪皱着眉头，他微微颔首，双目忧愁，无奈地看向赵氏离开的背影，“怕是一场腥风血雨，难以避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