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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路走到上书房，正好赶上散学。
小燕子踮着脚往月洞门里张望，鬓边的珍珠流苏跟着晃个不停。
富察明瑞伸手扶住小燕子肩头「小心些，当心崴了脚」
「东儿，惠伦还没出来吗？」
「惠伦弟弟在里头，都快把纪师傅的胡子薅秃了！」
小燕子听到东儿的话，赶忙往学堂里进。
一串脆生生的童音穿透雕花窗棂「纪师傅纪师傅！您说蚂蚁会不会做梦呀？它们要是做梦，梦里会不会都是糖渣渣？」
纪晓岚正举着《礼记》满屋子转圈，身后缀着个藕荷色的小尾巴。
小燕子"噗嗤"笑出声，明瑞也被这样的景象惹得抿紧唇角。
「这个问题嘛...」纪晓岚抹了把额头的汗珠，「子非蚁，安知蚁之梦？」
「那您也不是蚂蚁，怎么知道它们不会做梦呢？」
惠伦揪住纪晓岚身上的补子，乌溜溜的眼珠转得比琉璃弹珠还快。
「咳咳」乾隆的声音惊的满院的柳叶，都颤了颤。
纪晓岚如蒙大赦，疾步出屋「微臣给皇上请安。」
小燕子早张开双臂等着接儿子，却见那团藕荷色身影突然刹住脚步。
惠伦规规矩矩跪在青砖地上，「孙儿给皇玛法请安！」
「哎哟！」乾隆的扇子差点掉在地上，「咱们小霸王今儿是吃了哪帖药？」
惠伦扬起笑脸，「纪师傅说『君子有礼，则外谐而内无怨』」
「好小子！」乾隆大笑着把惠伦抱起来，「比你额娘强多了！朕还记得当年的西书五经，西十五斤……」
「皇阿玛！」小燕子急得首跺脚，花盆底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您就别提了！」
惠伦趁机从乾隆怀中留下来，跑到纪晓岚身边，「纪师傅，学生还有一事不明……」
富察明瑞适时地咳嗽两声，「惠伦，今日的课就到这里吧。」
乾隆一早让小路子，在养心殿准备了晚膳。
去养心殿的路上，小燕子牵着惠伦的手，小家伙蹦蹦跳跳地踩着地上的光影。
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个什么东西塞给乾隆「皇玛法，送给您！」
乾隆展开一看，竟是张皱巴巴的宣纸，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个长胡子的小人。
画边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纪师傅教礼图」
「这...」乾隆看着这幅画，有些疑惑
「孙儿今日学的第一课！君子有礼！」
几人路过御花园的池塘，锦鲤跃出水面，溅起的水花惊飞了停在假山上的麻雀。
惠伦突然挣脱了小燕子的手，跑到了池塘边，「额娘，鱼为什么会跳啊？它们也想学飞吗？」
乾隆、小燕子和富察明瑞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明日问纪师傅去！」
自从富察惠伦去了上书房，纪师傅的胡子又白了几根。乾隆的朝靴也总是不由自主往上书房拐。
批完折子，乾隆又在游廊下"巧遇"了抱着食盒的小燕子。
「皇阿玛金安！」小燕子福了福身，食盒里飘出枣泥酥的甜香，「惠伦昨儿背会《千字文》，我特意去找令妃娘娘学了做……」
「背会？」乾隆用扇骨挑开食盒瞥了眼，「怕不是把'天地玄黄'改成'糖饼真香'？」
上书房里果然热闹非凡，今日的课程己经结束，孩子们自己在上书房玩。
惠伦踩着锦墩正往《江山社稷图》上贴杏叶，每片叶子都工整写着小楷。
「皇玛法看！」孩子举着片金叶子蹦过来，「这是纪师傅教我写的'五谷丰登'！」
「惠伦说秋叶谏言比奏折生动...」
「胡闹！」乾隆板着脸拈起叶片，嘴角却压不住笑。
「当年你额娘往朕的折子里夹糖纸，如今你倒是青出于蓝。」
小燕子接了惠伦和永琰，一路往延禧宫走去。
令妃听到窗外传来清凌凌的笑声，带着宫女迎了出去。
「远远瞧着，小燕子倒像是惠伦的长姐。」
「令妃娘娘！」小燕子红着脸，去捂令妃的嘴巴。
乾隆望着闹作一团的众人，忽然瞥见惠伦偷偷往自己的茶盏里放桂花糖。
「皇阿玛？」小燕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您倒是评评理，令妃娘娘非说我当年往您茶里兑酸梅汤...」
乾隆回神时，惠伦己经爬到他膝头，带着奶香的小手扒拉他腰间的和田玉佩
「皇玛法，为什么秋天叶子会落下来呀？」
「因为它们在给树根讲夏天的故事。」乾隆把惠伦抱进了怀里，看银杏叶从小家伙衣袖间簌簌滑落。
令妃看着乾隆的样子，感觉跟头回见小燕子扮成小太监那会儿似的。
暮色染红琉璃瓦时，乾隆执意要送惠伦出宫。
「皇玛法，您明天还来听我背诗吗？」
「来，天天来。」
「那您能不能带蛐蛐罐来？我想问纪师傅蛐蛐怎么...」
小燕子听到惠伦的话，要拧儿子耳朵，却被乾隆拦下。
己经走到了宫门口，乾隆弯腰给惠伦系紧披风带子，声音轻得像飘在太液池上的柳絮。
「朕没见过你额娘小时候的样子，如今可不能再错过你的成长了。」
惠伦忽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这是给皇玛法的，纪师傅昨儿教我『长者赐，不可辞』..」
乾隆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咬过半边的核桃酥，「不过这个是我赐的，可以辞！」
笑声惊动了守门侍卫，年轻侍卫们看着笑出泪花的皇帝暗暗称奇。
霜降那日，乾隆在养心殿批折子时闻到了糖炒栗子香。
小路子刚要呵斥哪个太监偷吃零嘴，却见明黄色帘子底下探出个沾着糖渣的小脑袋。
「皇玛法！」惠伦举着糖葫芦窜进来，山楂上的芝麻簌簌落在龙纹地毯上。
「额娘说这是'糖衣炮弹'，专打瞌睡虫！」
乾隆朱笔一抖，正在批阅的折子一角，多了一道红痕。
乾隆正要训斥，那冰凉的糖球己经贴上他嘴角。
乾隆将惠伦嘴角的糖渍抹去，将小人抱进怀里「惠伦，之后住进宫里陪着皇玛法，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