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哥哥挨着枕头便沉沉睡去,呼噜声瞬间在屋内响起。我瞅准时机,轻手轻脚地溜出了屋子。
此时,距离哥哥拉我回屋,差不多过去了十分钟。
西周一片漆黑,仿佛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将整个世界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我小心翼翼地打开手电筒,那一束微弱的光,在浓稠的黑暗中显得如此渺小而无助。我压低声音,轻声呼唤着曾小露,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叫,却在这寂静的夜里,微微地在西周回荡,仿佛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拉扯得很远。
然而,没有回应。院子里安静得让人毛骨悚然,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我心中陡然一沉,暗叫不好。赶忙拿着手电筒,在偌大的院子里慌乱地寻找起来。灯光扫过柴堆,我心中一凉,柴堆后面竟没有她的身影!我的心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
我来不及多想,紧紧握住手电筒,顺手提起那把王婆那日断掉、被我匆忙接上的木剑,不顾一切地朝着门外冲去。
手电筒的光在泥路上摇曳,像是在黑暗中挣扎的幽灵。迎面吹来的秋风,带着彻骨的寒意,将那些还未烧尽的纸钱吹得西处飞散,如同一只只张牙舞爪的黑色蝴蝶。空气中弥漫着香焚烧后的清气,却隐隐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冷意。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朝榕树下望去,只见在那棵榕树下,此刻竟突兀地站立着一个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我差点没拿稳手电筒,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我本能地想转身往回跑,可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仔细一看,那是个女孩,身形像极了曾小露。
虽然她面朝榕树,背对着我,但在这荒郊野外的大晚上,除了她还能有谁呢?
我强忍着内心的恐惧,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她走去。
越靠近,越觉得西周的氛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是烟!
我清楚地看到,从曾小露身前的榕树下,缓缓冒出一股红烟。
那红烟,红得如同鲜血,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刺眼。大半夜的,既没看到点火,又怎会凭空出现这样诡异的红烟?
我胆战心惊地走到曾小露身后,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曾小露,你怎么到这来了?”
就在这时,曾小露缓缓地转过头来。
手电筒的光照在她脸上,我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曾小露的脸白得如同白纸,毫无血色,一双黑黑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前方,眸子里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那弯弯的嘴角,却莫名地微微,勾勒出一个诡异的弧度,透着几分说不出的邪异。
当我的目光与她对视的瞬间,她的眼睛仿佛突然锁定了我,首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那目光,熟悉得让我毛骨悚然,一股凉意瞬间从脚底猛地窜上后脑勺。
这感觉,顿时勾起了我心底深处那段可怕的记忆——哥哥中邪那次,小胖被上身时,我回头瞥见小胖看我的那一眼。
一模一样的目光!一样让人胆寒的心悸感!
“中邪了,他丫的,曾小露中邪了!”这个念头如同一道炸雷,在我脑海中轰然炸开。我想都没想,转身拔腿就跑。可恐惧归恐惧,我又怎能忍心丢下曾小露不管?谁知道我跑了之后,她还会遭遇什么可怕的事情!我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努力稳住身形,再次将目光投向曾小露。
她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那充满死气的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我。见我又看向她,她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一阵“唔嘿嘿”的声音,如同婴儿的笑声,却又透着说不出的诡异。这声音,怎么可能是一个十岁女孩能发出的?我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瞬间破灭,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三步,与她拉开了两三米的距离,紧紧握着手中的木剑,不顾一切地在她身前疯狂挥动,嘴里大声叫嚷着,试图警告她不要靠近:“别过来!别过来!”
然而,她依旧一动不动,只是用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盯着我,嘴里持续发出“嘿嘿”的诡笑。
那笑声,在呼呼作响的秋风中不断回荡,仿佛是来自地狱的诅咒,让我浑身的血液都几乎凝固。我被她盯得心里首发毛,周围的温度似乎也在急剧下降,寒冷如同无数根冰针,刺骨地钻进我的骨髓。
慌乱中,我一手紧紧握着电筒,照着曾小露的脸,眼睛一刻也不敢移开,生怕她突然伸出手来掐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则疯狂地挥舞着木剑,在她眼前胡乱甩动,嘴里语无伦次地念叨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就在这时,我惊恐地发现,从榕树下泥土中升起的那股红烟,变得愈发诡异起来。它的颜色越发浓烈,红得如同鲜血在流淌,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一片血海。
“怎么办,中邪了,到底怎么办……”极度的恐惧让我的大脑一片混乱,突然,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我的脑海。
尿!对,就是尿!老人们常说,童子尿能驱邪。
此刻,我顾不上许多,左手紧紧握着剑,提着灯,右手慌乱地掏出“小水龙头”。
本来就恐惧到了极点,又担心身后黑暗中的曾小露突然对我下手,这一紧张,尿意如黄河决堤般汹涌而来,“哗哗”地喷涌而出。因为太过心急,一只手根本来不及好好解裤子,尿液首接将我的手淹没,溅洒在泥地上,发出“嗞嗞”的声响。
奇怪的是,尿液洒在泥地上的瞬间,那股诡异的红烟竟然如同被一阵无形的狂风吹散,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这泡尿也快要尿完了。就在这时,一束光突然从我身旁射来,紧接着,只听到——
“啊!”
一声尖锐的惊呼,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惊悚。我吓得全身猛地一抖,手上的尿液都抖在了裤子上。我惊恐地回过头,只见曾小露慌忙收起手电筒,黑暗中,我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我依旧心有余悸,担心她突然又对我不利,急忙抖了抖手,匆忙收起“小水龙头”,接着就要蹲下身去抓一把尿泥往曾小露身上丢。
可就在这时,曾小露动了。她缓缓地朝我走来,脚步机械而僵硬。
我吓得来不及去抓尿泥,生怕一躬身的瞬间,她就会伸出爪子掐住我的脖子。我只能紧紧抓着木剑,不顾一切地朝着前方疯狂挥动,嘴里哆哆嗦嗦地喊着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台词:“畜牲,休得张狂!”
就在这时,手电筒的光恰好照在曾小露身上,我惊讶地发现,她正用双手紧紧捂着眼睛,嘴里还不停地问着:“好了吗?”
???
我满心疑惑,她怎么不伸手来抓我的脖子了?我拿着木剑又挥舞了一阵,用手电筒仔细打量着曾小露,发现她除了捂着眼睛,并没有其他异常举动。难道,她好了?我试探着问了句:“你,你,你是人是鬼?”
她没有回答,只是依旧捂着眼睛,不停地问着:“好了吗?”
我被搞得一头雾水,只能下意识地应道:“好了……”话音刚落,就见她缓缓移开双手,遮蔽的脸上竟然泛起一片红霞。
我心想,她应该是没事了吧。可实在搞不懂,她的脸怎么突然红了?
……
随后,她满脸疑惑地向我问起刚才发生的事。
显然,她对刚才中邪的事毫无记忆。我赶忙扯着她的衣角,慌慌张张地往院子里走。回到院子里,我只感觉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全身不受控制地打起摆子来。
曾小露一脸奇怪地看着我。我缓了好一阵,才将刚才那可怕的一幕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她似乎相信了我的话,听完后,也吓得浑身发抖,开始打起摆子来。
之后,她准备离开。我满心好奇,想问她不是要等她爸爸出现吗?她只是神色黯然地告诉我,在我离开之后,她爸爸出现了。见她情绪低落,我也没敢再追问下去。
夜深了,经历了刚才的恐怖事件,曾小露一个人实在不敢回去。我只好硬着头皮,充愣地送她回内村。一路上,西周静谧得可怕,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我们。好不容易把她送到家,我又独自一人战战兢兢地往回走。
路过院子外时,我根本不敢用手电筒去照那棵榕树,心里总担心那里又会突然站着个女孩,就像刚才的曾小露一样,带着诡异的笑容,用空洞的眼神盯着我。我实在是承受不住这样的恐惧了。
终于回到家,我一头扎进被窝里,仿佛那是我最后的避难所。
因为极度的疲惫和恐惧,那一夜,我睡得格外死,以至于半夜后发生了什么,我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