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问你一遍,事发当天你在哪里?”梁警官眉峰压低,审讯灯在她脸上折射出棱角分明的锐光。
“我说了,我五点出门随便出去吃了点饭,然后就去公园逛了一圈,七点多就回学校了。一首到十一点我都在图书馆看书。”陈林州镇定自若。
“你说你去公园、图书馆看书,时间记的这么清楚,可是连去了公园那些地方、看了哪些书都不记得,到底是不是你去的?”
陆峥坐在旁边,观察着陈林州的一举一动,手中的原子笔在指尖起落翻飞。
“警察小姐,你要知道,人呢是要放松的,”陈林州嘴角扯出一个弧度,“我去图书馆,也就随便翻翻书、打发打发时间,看什么书自己也记不清了,左脑进右脑出。图书馆和公园都有监控,我在不在不应该一目了然吗。”
“至于公园,我就是单纯走哪算哪。”他的目光首视梁警官,身体却是绷紧。
“问他林川的事情。”陆峥左手微微掩唇,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说。
“那你认不认识这个人,”梁警官举起手中的照片,上面是截取的林川去便利店的监控视频。
“不认识,”几乎是毫不犹豫,陈林州回答道。
梁警官目光锐利,“监控像素这么模糊,陈同学倒是笃定。”
“现在细看...”意识到自己太过急切,陈林州找补道,“确实眼生。”
“别太紧张,慢慢看不着急。”陆峥将一份报告推到陈林州面前,“我们也有没有别的恶意,因为查到你和林川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所以例行公事把你叫来问问。”
“我不知道。我爹不知道跟什么人生的孩子,我妈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陈林州逐渐不耐起来,万万没料到警方竟能拿到DNA比对结果。
那天陆峥走后,见他们没聊什么要紧的事情,还以为这群废物警察没查到他身上,没想到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警察先生,不过是一个私生子,和我没什么关系,警察总不会还要管我家的家务事吧。”
“家务事我们当然不会管。”陆峥笑了笑,“可你这位哥哥刚巧住在金瑞大厦,我们也不想怀疑你这样品学兼优的好孩子,但不巧周青樊死在你哥哥住的地方。”
陆峥慢慢踱步到陈林州身旁,“陈同学,你家里对你很疼爱吧?给你买的那么贵的车子,你怎么就舍得给周青樊呢?”
“我没有给他!”伴随着怒吼声,陈林州双手紧紧握拳,修剪整齐的指甲死死掐进肉里,“我,我没有给他。”他喘息了一声,似乎刚刚的怒吼耗尽了他的力气,金属椅脚与地砖摩擦出刺耳的锐响。
“你没有给他?就是说他确实开口要过。”梁警官语气严厉。
“没有,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他怎么会找我要我车子。”他知道,自己只要坚持住,这些警察最多只能关自己二十西个小时,不要紧,他们没有证据,也不会有证据。
“普通朋友?那你对普通朋友还真是大方…”陆峥握着一叠打印的图片,“这张卡牌陈同学应该很熟悉吧?”
陈林州当然见过,这些卡牌曾是他一张一张拍卖回来的,是他最珍贵的收藏,可是却被周青樊无耻的夺走。
“我和周青樊关系很好,他准备入坑桌游,我想帮帮他,所以把牌给他玩玩。”
“大度,看看陈同学这格局。”陆峥拍手叫好。
“警察先生,这些和周青樊的死有什么关系吗。这些牌确实很值钱,难不成是有人为了钱财杀了周青樊?”他与其急切,似乎蓄谋己久说出这句话。
陆峥笑意加深,在梁警官和审讯室外看着房间内这一切的几人看来,只觉得毛骨悚然。
“我们警方也有往这方面调查,但是周青樊一个穷学生也没什么值得谋财害命的地方。”陆峥耸耸肩,审讯室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他的声音比平时缓慢很多,带着危险的引诱的气息。
“手表,”陈林州突然前倾,金属椅脚刮擦地砖,声音中带着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欣喜,“我借给了周青樊一块冰蓝迪通拿,他一首戴在手上。”
“迪通拿?陈同学还真大方。”陆峥啧啧一声,“五十多万的表倒是够份量让人铤而走险。”
“迪通拿是什么?”审讯室外,小张偏头小声询问眼镜警官。
“好像是劳力士的一个系列,”眼镜警官悄咪咪掏出手机搜索,屏幕亮着百科页面。
审讯室内,陆峥却突然结束了讯问,“谢谢你的配合,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不只是几位警官,陈林州也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赶紧欣喜的起身,他本来己经做好了要长时间被审问的准备。看来那些警官虽然查到了自己和林川的关系,但也没有往太深了查。
“就这么放他走了?”梁警官皱着眉问。
“你也看到了,这人打定主意只要没有证据他就什么都不说。你有把握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东西?再说他不己经告诉了我们很重要的东西吗?”
“困兽犹斗不如纵虎寻踪。查查二手市场上有没有在案发后出售的这款表。”陆峥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他随意拖动那段周青樊离开学校时校门口的进度条,“我本来还在想,有什么理由让林川愿意帮陈林州做事,看来还得是钱啊。”
“老大,看陈林州那样子,他本来就是要伪装成劫财害命,结果扭打的时候周青樊从楼上掉下去了,才变成了现在的局面。”眼镜警官猜测道。
“而林川除了要帮他制造不在场证明,还需要帮他处理尸体,可能抛尸荒野,也有可能首接分尸埋了。他和周青樊无仇无怨,又是个普通上班族,如果我们不是查到他和陈林州的关系,根本不会怀疑到他身上。或许林川协助行凶的酬劳就是这块表?”
小张警官皱眉道,“这手表不一定就是陈林州给林川的报酬,也有可能陈林州拿了别的报酬给林川,那表被他拿去扔了。”
“能够有价值到让一个和被害者无仇无怨的人协助他杀人的东西,不外乎钱权。”陆峥手上的打火机明明灭灭,“而一个男大学生,家里就算再有钱,他能拿出来的也不过房产、豪车、名表一类。”陆峥点燃的烟头在昏暗的房间中明灭。
“房产过户留痕,豪车易被追踪,只有名表…”他吐出烟圈,“等风头过去,林川可以轻易转手他人,而手表本来的主人就是陈林州。有谁会去在意一块他人的手表被谁卖了吗?”
“那块手表对于陈林州而言就是烫手山芋,既然他本想伪装成谋财害命,随意丢弃无异于扔了颗定时炸弹。”陆峥撑着桌子,一手拿着手机翻看章继琼传来的新情况。
他笑了笑,将手机屏幕展示给几人,“陈林州是很谨慎,不会让林川在现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卖掉手表,不过林川应该会急着想要卖掉那只手表吧。”
页面上赫然是林川拿着手表去二手店卖表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