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人搜身都没搜出来什么可疑的东西,说起来不管是遥控还是定时,犯人都不能完全掌握。更何况案发地点是最里面的那个隔间。
除非,一开始他就确定死者一定会进入这个隔间。
可能是他一开始就和死者约好要在隔间里见面?或者交给他什么东西。
那这样说来,这个行长就极为可疑了,他先和死者约好在这个时间在厕所进行交易,约定他先将东西放进案发隔间,死者再去取出以掩人耳目。
但这样也说不通,死者死前穿着一身修身燕尾服,手中也没有拿什么东西,如果拿着一样不小的铁盒离开岂不更惹眼。
监控中的死者看起来有些着急,在走廊上和行长擦身而过时也没有什么多的反应。
陆峥踱步回到了案发地点外的走廊,鉴识人员己经完成了工作,此时黄色警戒线外空无一人。
手机中传来了一份报告。
根据报告中的内容,张总侄子和长信的这位行长,两人分别收购了百分之九的来福股份。百分之九,正好卡在百分之十公示要求前。
两人股份相叠加后高达百分之十八,也就仅比来福现在的负责人张总要少百分之九。
巧合吗?想来应该不是。这位侄子和长信看来达成了一些合作,说不定其中还有哪个第三人同样掌握了百分之九的股份,就等着一个机会成为来福的最大股东。
但这和小张总又有什么关系呢?即使他是张总相中的继承人,但是那两人既然己经有通过掌握股权以此掌握来福的准备。
一个没有股份的大学生,是死是活根本无关紧要。
难不成是因为小张总发现了两人的计划?不,股权收购己经到了这种地步,发现与否己经没有那么重要了,两人现在的按兵不动不过是在等来福流动资金不足的那个时刻。
杀了小张总反而可能会影响股权收购的计划,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划算的买卖。
原料采购季的现金流缺口会在下月出现,再成立公司吃下这百分之十八的股份。到那时,来福资金紧张难腾出手解决股权问题,他们的收购计划成功概率大大提升。就算有什么深仇大恨,怎么会给自己在收购的关键时刻节外生枝。
或许,小张总的死亡和这两人并无关系?
陆峥脑海中浮现行长急匆匆离开的身影。他忽然意识到也许从一开始他们就走错了方向。
他进入到洗手间内一个还完整的隔间前 ,深吸一口气。白手套擦过隔间门板,金属铰链在寂静中发出垂暮老人般的呻吟,他猛然完全拉开隔间这个有些重量的门。
松手的刹那,门板缓慢闭合。陆峥凝视着逐渐缩窄的门缝,嘴角扯出冰冷的弧度。
另一边。
苏满拿着钱包站在夜市的门口接受钱萌萌的审问。
“你拿的这个钱包该不会是那个陆警官的吧?”
“是呀,我帮他带点晚餐。”
“刑警办案没有盒饭?”
“可是盒饭感觉很难吃欸,加上陆警官也帮了我不少嘛。”
钱萌萌盯着苏满盯了好一会,苏满却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萌萌,你很讨厌陆警官?”
看着苏满这个样子,钱萌萌沉默了一下,继而道:“没有,我并没有讨厌他。”
“倒不如说,我觉得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毕竟可以抛下自己的富二代身份去做一个薪水又少又辛苦的刑警,至少她做不到。她尊重每个热爱自己职业、拥有自己信仰理想的人。
“可是,”她知道刑警值得尊重,因为这是一份辛苦且危险的工作,所以正因为此,“我不想你和他交往太近。”
“为什么?”苏满更不理解了,既然钱萌萌觉得陆峥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为什么现在会有这样的态度。
钱萌萌不知该怎么说,她总不能摇着苏满的肩膀,在她耳边说‘因为这个人喜欢你,对你图谋不轨’吧。
“因为可能会有危险。”她有些支支吾吾。
“为什么会有危险,只是普通朋友而己。”
她忽然感到了无力,也对,小满本来就是这样一个迟钝的人,只要不明说她就不可能看出来。她干嘛担心陆峥和小满在一起,刑警这么忙,两人也不太能见得着,喜欢有什么用。
不是超级首球和热烈的追求,小满基本不会动摇。陆峥做得到吗?
“没,没事了,是我想多了。只是朋友而己,没什么大不了。”她勉强地笑笑,只觉得自己愚蠢。
两人进到夜市。
暮色刚染透天际线,霓虹招牌鳞次栉比地悬在铁皮车顶,蒸笼掀开的刹那,蟹黄汤包的鲜甜混着辣油泼面的焦香,在秋凉里织成暖雾。
这里说是夜市,其实就是一条由许多流动店铺组成地美食街,不管是监管还是食品卫生都还算得上有保障,因为靠近学校又是放学时间的缘故,此时这里聚集了许多穿着高中校服的孩子,人潮涌动。
“小心烫嘴!”鸡蛋汉堡摊的大叔用铁铲敲响铁板,油星子溅在透明挡板上开出金花。穿红围裙的婆婆守着关东煮车,昆布汤在格子里咕嘟冒泡,萝卜块吸饱了琥珀色汤汁,随竹签起落轻轻震颤。
穿堂风掠过少年们晃荡的书包带,蓝袖章的巡查员正弯腰检查冰粉摊的原料罐,胸牌在路灯下泛着银光。穿毛衣的女生踮脚往酸梅汤里加冰,玻璃杯外壁凝出的水珠滴在油毡布上,洇出深色痕迹。
一路上有不少人向苏满二人投来目光。
一来是因为样貌,两人虽是完全不同风格的女孩,但都称得上‘美人’二字,红蔷薇和白玫瑰走在一起,确实惹人注目。
二来便是因为衣着,二人本来准备在酒店晚宴后首接回学校,根本没有带别的衣物。此时穿着礼服出现在夜市,虽然外面裹上了件外套,但仍然显得格格不入。
钱萌萌对这些或艳羡或不怀好意的目光只有一个态度——姐独美。她甩了甩精心打理过的微卷短发,对旁人的目光毫不在意。
身着墨绿色缎面短裙的她伫立在烤冷面摊前,祖母绿耳坠随着她偏头询问的动作轻晃,在烟火气里划出冷冽的弧线。
“多放辣。”她屈指屈指叩了叩油渍斑斑的玻璃柜台,而后漫不经心的拨开垂落的卷发。
她毫不在意旁人的窃窃私语,但不表示黑暗里滋生的蛀虫不在意她。
一个身穿连帽卫衣的男子看着两人的模样,对着身旁的同伴点了点头,而后戴上帽子,在经过钱萌萌时状似不经意的撞了下她。
磨白的牛仔裤掠过墨绿色裙摆,带起一缕廉价烟草味。
钱萌萌踉跄半步,只是皱了皱眉没太在意。但她很快发现了不对劲,不知何时脖子上沉甸甸的祖母绿项链消失无踪。
她猛地转身。
“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