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殿气势恢弘,殿门两侧雕梁画栋,鎏金飞檐下悬着一串玉铃,微风拂过,铃音轻扬,却掩不住深宫的冷意。
沈流光步入殿内,步伐沉稳,裙摆拖曳在地,丝毫不显匆忙。她穿着冷宫中最寻常的素色宫裙,衣料普通,却被她穿出了别样的风姿。
皇后端坐在主位之上,身着绛紫凤纹锦袍,鬓发梳得一丝不苟,眉眼间透着天生的尊贵与威仪。她手中端着一盏茶,慢慢地搅动着茶汤,目光落在沈流光身上,幽深莫测。
殿内一片沉寂,宫人们屏息敛声,唯有丝竹声隐隐回荡,似在平息这压抑的气氛。
沈流光盈盈行礼,姿态恭敬而不卑微:“妾身沈氏,叩见皇后娘娘。”
皇后轻轻放下茶盏,指腹着盏沿,微微一笑,语调缓缓:“沈氏,好久不见了。”
沈流光垂眸,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妾身身在冷宫,原不该惊扰娘娘。”
皇后盯着她的眼眸微微眯起,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你倒是懂得自守本分。”她缓缓道,语气透着些许意味不明的冷漠。
沈流光抬眸,对上她的视线,笑意未变:“本分是后宫生存之道,妾身不敢逾越。”
皇后眼神微敛,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淡淡:“既然如此,那陛下为何会在秋宴上护着你?”
沈流光闻言,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妾身不知。”
皇后低笑一声,放下茶盏,靠在凤椅上,语气意味深长:“不知?本宫倒是好奇,你是如何从冷宫里走到陛下身边的。”
她的目光幽冷如霜,带着丝丝逼迫之意,仿佛在等沈流光露出破绽。
沈流光神色未变,微微垂眸,缓缓道:“妾身身在冷宫,从未妄想得到陛下垂怜,秋宴之事……陛下如何想,妾身无从揣测。”
她的声音柔和,语调温缓,每一个字都恰到好处地避开了皇后的锋芒,不承认,也不否认。
皇后微微眯起眼睛,指尖轻轻叩着扶手,眼神更冷。
她知道,沈流光在装傻。
这个女人,从始至终都没有露出一丝怯意,甚至连面对她的质问,都能从容应对。
她不信,秋宴之事仅仅只是偶然。
但沈流光偏偏就是滴水不漏,让她抓不到任何破绽。
皇后眯着眼,忽然轻笑了一声,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宫女玉竹身上,缓缓道:“沈氏身边的宫人,倒是忠心耿耿。”
沈流光神色微动,眼底闪过一丝冷色。
皇后是在警告她。
她淡淡一笑,语气不慌不忙:“玉竹伺候妾身多日,尽职尽责,妾身心知肚明。”
皇后端起茶盏,浅浅饮了一口,目光轻飘飘地扫过她,语气悠然:“忠心是好事,只是有时候,宫中最难得的,便是活得明白。”
沈流光指尖微微一紧,随即敛下眼睫,温声道:“娘娘教诲,妾身谨记。”
皇后唇角弯起,目光沉冷:“你记住便好。”
她说完,轻轻挥手,示意宫人递上一只玉盒。
宫人双手捧着玉盒,恭敬地放在沈流光面前,皇后语气淡淡:“这是本宫赐你的。”
沈流光抬眸,目光落在玉盒上,指尖轻轻拂过盒面,缓缓打开。
盒内静静地躺着一只碧玉簪,通体温润,雕工精美,簪尾嵌着一颗红宝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沈流光看着玉簪,眸色微敛,心底隐隐泛起一丝冷意。
她知道,这支玉簪的意义。
它是皇后所赐,看似赏赐,实则警告。
皇后要告诉她,她能赐她玉簪,亦能随时取走她的命。
她轻轻拾起簪子,指尖过那冰冷的玉面,旋即抬眸,微微一笑:“妾身谢皇后娘娘恩赐。”
她的声音温和,唇角的笑意轻浅,仿佛毫无察觉皇后的暗示。
皇后盯着她,半晌后,忽然轻轻一笑:“本宫累了,沈氏,回吧。”
沈流光缓缓起身,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语气恭敬:“妾身告退。”
她转身,步履平稳地走出凤仪殿。
首到跨出宫门,她才缓缓停下脚步,指尖微微用力,将那支玉簪攥紧,眸色冷冽如霜。
皇后今日这一番话,虽未明言,却己足够。
她己然察觉到皇后的敌意,若她稍有不慎,便会落入皇后的局中,随时可能成为弃子。
她不能急,她要等待……
等待一个足够的时机,让自己彻底摆脱冷宫,站在更高的位置。
她低垂眼睫,指尖缓缓松开,轻轻一笑。
皇后这一局,以为是她的警告,实则……是她的试探。
而沈流光,己经窥见了一丝破绽。
这场棋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