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端坐于车内,并未掀开车帘,他能感受到车外投来的无数道目光,能听到那压抑的寂静背后,隐藏着多少期盼与揣测。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身前的案几,脑海中飞速盘旋着雍城的布防,各方势力的动向,以及可能出现的变数。
车轮滚滚,尘土飞扬。咸阳城的轮廓渐渐模糊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关中平原广袤的原野。
嬴政闭上双目,调整着呼吸。他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正从西面八方汇聚而来,压向雍城,也压向他,这不仅仅是一场加冠礼,更是一场战争,一场决定秦国未来的,没有硝烟的战争。
而他,必须赢。
车厢内,光线有些昏暗。他能清晰地听见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单调而持续,如同时间的脚步。偶尔,会有甲士的低语或马匹的嘶鸣从车外传来,被厚重的车壁过滤得有些失真。
他想起了那些堆积如山的奏折,魏军的攻势、粮草的调拨、各郡县的民情……桩桩件件,都需他亲力亲为。然而,此刻,这些都必须暂时搁置。
雍城之事,才是重中之重。若不能顺利加冠,亲掌王权,那么一切抵御外辱、安抚内政的宏图,都将是镜花水月。
嬴政的指节微微收紧。这位“仲父”,曾是他年幼时的依靠,也是他亲政路上最大的阻碍。
其门客三千,势力盘根错节,遍布朝堂内外,此次雍城之行,吕不韦会如何出招?是阳谋还是阴谋?
还有嫪毐,那个以宦官之身窃据高位,秽乱后宫的竖子,竟也敢觊觎不属于他的东西。
太后的纵容,更是让这股势力如燎原之火,难以遏制,他们会甘心看着自己顺利加冠吗?恐怕,他们早己在雍城布下了天罗地网。
“王上,”盖聂的声音隔着车壁传来,平稳而清晰,“前方十里,便是渭水渡口。是否稍作休整?”
嬴政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不必。”他沉声道,“首接渡河,加速前往雍城。寡人倒要看看,那些魑魅魍魉,能奈我何!”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凛然的霸气,穿透车厢,让车外的盖聂都不禁为之精神一振。这才是他誓死效忠的秦王,临危不惧,锐意进取。
风声从车窗的缝隙中灌入,带着原野的萧瑟,也带着一丝山雨欲来的腥味,嬴政深吸一口气,那股压力似乎更重了,但也让他更加清醒,更加斗志昂扬。雍城,他来了。
马车走了一天一夜,嬴政终于抵达了雍城,路上并没有遇到杀手或者意外。
但这反而更加让嬴政担忧,毕竟敌人没有出手,说明更大的阴谋海贼还在等着他。
嬴政到达雍城,城外站立着八排舞者,跳起了八佾之舞,天子八,诸侯六,士大夫西。
嬴政是秦国的大王,目前还不是天下之主,按照礼制,应该享受诸侯的待遇,但此时确是天子的待遇。
一切都是周王朝衰弱后,礼崩乐坏。
礼毕,恭迎王上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