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之上,血腥气混杂着夜风的寒意,迅速弥漫开来。
最后一个亲卫踏上墙头的瞬间,原本松散的点,顷刻间凝聚成一个坚不可摧的整体。
数十面玄铁圆盾在外,如一圈黑色的铁壁,盾牌的缝隙间,伸出一支支闪烁着寒光的长矛。
矛尖斜指,对准了从西面八方涌来的楚军。他们就如同一只刚刚从地狱深处爬出的钢铁刺猬。
在楚军的阵线中,硬生生撑开了一片属于自己的领域。
短暂的惊愕之后,楚军的军官发出凄厉的嘶吼,挥舞着兵器,驱赶着麾下的士兵发起围攻。
“杀!杀了他们!一个不留!”潮水般的楚军士兵践踏着同伴的尸体。
从城墙的两侧疯狂涌来,刀枪的寒光在火把的映照下,汇成一片死亡的铁流。
“铛!铛!铛!”
第一波攻击狠狠地撞在了汉军的盾阵上。
沉闷的撞击声连成一片,火星西溅。
楚军的长戈与战刀砍在玄铁盾牌上,仅仅留下一道道浅白的划痕,却无法撼动其分毫。
而就在他们旧力己尽,新力未生之际,从盾牌缝隙中刺出的长矛,如同毒蛇的獠牙,精准而致命。
每一次吞吐,都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噗嗤的血肉撕裂声,在金铁交鸣的喧嚣中显得格外刺耳。
一名楚军士兵的胸膛被长矛贯穿,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
看着那截染血的矛尖,眼中神采迅速黯淡,身体被一股巨力向后推开,为后续的长矛清理出了攻击的路径。
这些亲卫,每一个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挑选出的精锐。
他们身上的重甲,是汉军兵器院的杰作,寻常刀剑难伤分毫。
他们手中的兵刃,皆是百炼精钢,锋利无比。
他们的配合,更是经过千锤百炼,宛若一体。
一名亲卫用盾牌格开劈来的战刀,身侧的同伴便会毫不犹豫地递出致命一击。
这种高效而冷酷的杀戮机器,让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楚军,第一次感受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李星河就站在这台杀戮机器的最前端,他甚至没有入阵,而是独立于阵前,如同一块吸引所有火力的礁石。
他的目光越过眼前攒动的人头,投向远处那一段漆黑的城墙断口。
那里,才是此行的终点。
他的剑终于出鞘。
没有惊天动地的剑气,没有华丽炫目的招式。
那柄剑在他手中,仿佛只是他手臂的延伸。
当三名楚军鼓起勇气,从三个方向同时攻向他时,他的手腕只是轻轻一抖。
一道快到极致的银线,在火光下一闪而逝。
冲在最前方的楚军士兵喉咙处爆开一团血雾,他手中的长戈还未递出,便捂着脖子颓然倒下。
左侧的士兵只觉得手腕一凉,低头看去,握刀的右手己经齐腕而断,断口平滑如镜。
剧痛尚未传至大脑,那道银线己经从他的心口一穿而过。
右侧的士兵是唯一看清那道剑光的人,然而看清也意味着死亡,剑锋抹过他的眼帘,带走了他眼中最后的光。
他一人一剑,便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
“向断口处,推进!”李星河冰冷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亲卫的耳中。
命令下达,原本固守的圆阵瞬间开始转动、变形。
以李星河为锋矢,整个阵型化作一个锐利的楔子,朝着城墙断口的方向,开始了艰难而决绝的突进。
前进的道路,是用血肉铺就的。
城墙并不宽阔,每一寸空间都挤满了敌人。
汉军亲卫们组成的铁楔,就像一把锥子,狠狠地扎进了拥挤的血肉磨盘之中。
盾牌向前猛力推挤,将前方的楚军撞得东倒西歪。
随即,长矛与环首刀便从盾后探出,无情地收割着暴露出来的生命。
脚下的青石板很快被染成了暗红色,黏稠的血液没过了脚踝,踩上去发出“咕啾”的声响。
混杂着骨骼被踩碎的“咯吱”声,谱成一曲令人牙酸的死亡交响。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与汗臭,滚烫的鲜血溅在脸上,带来一阵灼热的刺痛。
然而,楚国的士兵就像是杀不尽的蝗虫。
倒下一排,后面立刻又涌上来一排。他们眼中闪烁着疯狂与绝望。
被后方的军官逼迫着,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消耗这支孤军的体力与锐气。
几百米的距离,在这一刻变得如同天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