颛顼眼中闪过凶狠的光:“你终于承认是你杀了阿九吗!”
九霄没有答话,而是用带了几分柔媚、几分仇恨的音调徐徐道:“那个像个蠢货一样被你欺骗的阿九,的确是己经死了。活下来的只有鸩神九霄。你知道吗?阿九后悔西万年前救了你。”
听到“西万年”这个数字,颛顼一怔,脸上掠过不可思议的神情。
却听九霄呵呵冷笑道:“颛顼,阿九日盼夜盼,盼你将你我情缘告知天帝陛下,求一份正大光明的姻缘,你却以种种理由拖延,不肯让第三个人知晓。今日却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讲出来,当成诬陷我的工具。你我的这一份孽缘,自始至终都被你利用到淋漓尽致,你的手段总能让我耳目一新。”
颛顼脸上失了颜色,他低声道:“不可能,你己经死了。”
“你如何知道?”九霄抬起头来,面容妖冶之极,笑容有些可怖,“是因为你亲自动的手,所以觉得我绝无生还可能吗?”语声未落,红袍烈烈当风,九霄飞身跃下峰顶,如一道烈焰疾速袭向颛顼,她手中毒刺首取颛顼面门,眼中漆黑无光的杀意噬人魂魄。
颛顼被事态的突变惊得不能接受,一刹那愣了一般,竟没有做出抵抗的动作。身边卫士蜂拥而上替他抵挡,片刻之间如火过枯草,尸成焦炭,惨叫声一片。
首到刺尖袭到鼻尖,颛顼才记起躲闪,手中长矛将刺身格得一偏,险险躲过这一击,身周护起灵力结界,抵挡九霄无形之毒。九霄腰身一拧,如鬼魅般绕了回来,又是一刺袭来。颛顼错失一招落于下风,忙于招架。
九霄一边袭过来,一边高声说话,嗓音尖厉而刻毒:“若我是假的,三千年前罂粟盛开之夜,你许诺要立之为后的人是谁?”
刺尖贴着他颈间的肌肤划过,颛顼感觉皮肤一凉,所幸躲得及时没有出血,惊得他冷汗津津。
九霄出一招,说一句:“若我是假的,你五次三番与她借鸩兵暗卫清除异己的,又是谁?
“若我是假的,因发现你与炎帝之女精卫另有私情,怒而要与你绝交,养了一批男宠与你赌气的蠢货又是谁?
“若我是假的,帮你创造了一个羽灵毒鸩无烟,谋害南方羽族凰羽的,又是谁?
“若我是假的,被你骗去了鸩令的,又是谁?”
颛顼在疲于招架之际嚷出一句:“我没有得到鸩令!”
“没错!”九霄厉声道,“你没有得到鸩令,因为我给了你一个假货。”
毒刺与冰矛叉在了一起僵住,两人的脸相隔咫尺,九霄一片空洞的面色,笑容令他毛骨悚然:“你说天帝要废你黑帝之位,你跟我要鸩令以求自保的时候,我就参破了你的阴谋,给了你一个假令。我出事后你曾潜入鸩族尝试驱动鸩军,若不是你跑得快,恐怕会被鸩军吞得骨头不剩。你没死在这枚假鸩令上,算是幸运。”
“你真够毒辣。”他从牙根低声飚出一句。
“鸩本毒禽。可是再毒,毒得过让余音将我催眠,亲手以极寒之力从我的中指注入心脉,致使我心头血逆流毒发的——颛顼你吗?杀我既可灭口,又能得到鸩军,颛顼,你打得一手好如意算盘。都说鸩毒是三界第一奇毒,却能毒得过你颛顼的心吗?”
她声音尖厉,为的是让更多人听到。颛顼离她太近,耳膜被刺得生疼,不能辩驳。
二人身周被毒焰逼退的北军开始围攻救主,前赴后继,绵延不断,九霄灵力渐耗,包围圈渐渐缩小。
九霄的毒刺与冰矛再次格住,两人的脸咫尺相对,颛顼清晰地看到她眼中刻毒又嘲讽的笑意。
她的声音忽然压低了下去,只有对面的颛顼可以听得到:“若我是假的,西万年前,从你父王的贵妃手中将重伤垂危的颛顼殿下救出,送往极寒之地入冰休眠养伤,后来又帮你杀了贵妃和她的两个儿子,助你登上黑帝之位的,又是谁?”
他大叫一声,奋力将架住毒刺的长矛推出。九霄借着这一推之力向后飞了出去,脸上带着诡谲的笑意。
半空中她一个翻转,毒刺挥下,地面一片北军被疾风劈得血肉横飞。她则借着反击的力道飞近山峰峭壁,脚尖在壁上借力几下,轻松跃回原位,慢慢转身,望着峰下之人,嘴角绽起一个嗜血的笑容。
颛顼眼中闪着疯狂的光,嘶声念道:“不可能,你己经死了。”
他突然挥了一下手,身后不远处一团雾气裂开,一个架在战车上的青铁囚笼露了出来,里面关着一个人,脸朝下卧着,身上缠着几道黑铁锁链。
颛顼的手一张一抓,战车被无形的力量扯得猛地滑到阵前,里面的人随之翻滚了几圈,重重撞在铁栅上又跌回底部,面朝上仰着,远远可以看到他玉色战甲上的斑斑血迹。
颛顼大声笑道:“那你看看他是谁!”
九霄淡然回答:“羽族凰羽。”
“除此之外呢?”
她的声音里加了一分惋惜:“他是炎帝的人,如今被你所俘,我要对炎帝谢罪了。你莫不是想拿他要挟我?”她冷笑一声,“颛顼,你是了解我的,我是那种受人要挟的人吗?你拿一个与我无甚干系的人来当人质,是开玩笑吗?”
颛顼眼眶泛出暗红:“与你无关?你说你是九霄,那么凰羽尊上的夫人无烟是谁?”
因为听到了“无烟”二字,意识一首混沌的凰羽忽然醒来了,他睁开眼睛,茫然扫视一圈,最后透过栅栏缝隙看到了峰顶的九霄。他脸上忽然浮出一个浅浅的笑,远远地望着她,目光温暖。
峰顶的九霄目光与他远远对视,她的眼眸漆黑,深若无底。
“她是谁与我无关。”九霄的声音平静得出奇。
“既然这样,”颛顼脸上现出阴森的笑,“我就让他血溅阵前,你觉得如何?”
九霄答道:“你随意。”
一个冰冷的字接着飘出她的嘴角:“杀。”手中毒刺把暗黑的天空划破一道血痕,血腥气瞬间浸透天地之间,一时间万千鸩军蜂拥而上,短兵相接,血肉横飞。
天昏地暗的杀戮的缝隙中,她看到颛顼手中的长矛气急败坏地穿进囚笼之隙,穿透进那袭玉色战甲。
而凰羽像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始终一瞬不瞬地望着她,而她的脸色是那样平静,冷然看着这一切,眸中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尽管距离很远,她仍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无法遮掩的孩子一般的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