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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青话语中的蔑视赤裸裸的表现着。
沈初阳清冽中带着一股天生温暖的嗓音说道：“王青，难道连五行门也不能来吗？”
王青面色一凛，看向沈初阳眼中有着忌惮。
“王青，你敢赶我？”
一声娇喝紧接着出现，林沐沐似一个无畏强权，并比强权更加跋扈的天之娇女般走了出来。
王青的面色更加难看了一分。
他不敢驱赶五行门的人，更不敢驱赶灵语族的人。
他的权势还不够，在这两人的家世面前，被压下了一头。
“王公子，我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也不是来玩乐的。我们此行，亦是得了五行门七长老的许可，这才来加入抵抗大军，为天下尽一份力的。”
江念禾温温柔柔的说道。
王青见赶不走苏逸尘，又见沈初阳的确拿出了五行门长老的手书，这才恨恨的咬牙：“得了。既然你们也是奉命而来，那便留下。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像苏逸尘这种样子的，别在这待了几天就害怕的喊着要回去，给我们徒添麻烦。”
蚀骨沼泽原本不是沼泽。
数十年前，这里仅是玉衡国一片比较偏的边境。物产虽不富饶，但这里的人们也过得相对安稳。
荒芜城便是这片土地的主城市。
随着环境改变，嶂鬼出没，荒芜城更渐渐的变成了用来抵御嶂鬼的中心枢纽。
一如末世里人们的安全屋。
所以，在这个荒芜城里拥有权力的人，便等同于是这片土地上的主宰者，那个叫王青的将军，才能如此目中无人。
进城的时候，我看着那些跪在城里路边的百姓，看着他们衣衫褴褛的穿着，黄黑干瘦的身体，对抵御军膜拜和依赖。
我思考着，想起了李莲珍和我说过的话。
“即使他真的夺了别人的灵根，但是他也救了无数苍天百姓。”
我目光沉沉，化作一抹实质，凝向了骑马走在最前方的王青的背影。
王青似感觉到什么，下意识的回头一望。
但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入城之后，苏逸尘和沈初阳去与荒芜城的城主接洽。
我因无权无势无地位，没有前去见城主贵权的资格。
江念禾选择留下陪我。
林沐沐也去参加了接见盛宴。临去前她将身上带着的首饰都插在了头上。
我无需休息，安顿好后便自行出门，在城中走走。
江念禾紧随着我，像一枚丫环般伴我左右，生怕我因身份低微被这里的权贵冲撞到。
“这城里，也有玄明天神庙。”
我停下脚步，视线落在了一尊眼熟的神像上面。
这城中建造的玄明天神庙，比外面见到的玄明天神庙更加宏大，雄伟，占地面积如同一个篮球场，己经是城中第二大建筑物了。
玄明神像前面的空地上，跪满了朝拜的民众。
他们全都穿着破烂，面黄肌瘦，但是脸上却带着安溢平和的梦幻表情，仿佛全都嗑了药。
这些人的神态太过诡异，我不禁驻足多看了两眼。
“音音姐。”江念禾道：“我一路都听闻，现在对玄明天神贡献信仰者，便能获得玄明天神的保佑，只要能成为玄明天神教徒，便是连嶂鬼也不会侵害他们一分。”
“因此，才会有这么多人信奉玄明天神。”
“这些人，想必都是玄明天神的信众。”
虽然修补过，却仍显破败的城墙。
外面满是坑洼的湿地，到处是弥漫着腐烂的臭味。天空长年阴沉，笼罩在上空的阴霾像凝固了一般永远不散，连太阳都见不到。
地里没有庄稼。
这里连生存下去都难以为继的地方。
可这些百姓，却似乎只要成为玄明天神的信徒，就能在这片充满危机与贫瘠的土地上，“幸福”的活下去。
“百姓没有食物，那士兵是如何活下去的？”
“是由盛京定期派人送来的粮食。”
江念禾很自然的说道：“这些年来，皇上和世家们都在组织给荒芜城运送粮食，支援在城中的士兵与百姓。”
“对于百姓们来说，只要他们能进入荒芜城中，成为玄明天神的信徒，便可无忧的活下去。只是这城中的容纳量有限，尚有许多百姓无法进入城中，因此荒芜城对进城者的管控很严，外头还有许多百姓，没吃没喝，只能依靠运气过一日便算一日。”
“外面的人在熬，熬着等里面的人死了，空出了位置，他们便可顶上。”
“荒芜城也是每隔一段时间，便统计人数。一旦有了空位，便会允许外边的人进入。”
“为了守护每一位百姓，所以荒芜城也会派出士兵，去周边保护未能入城的普通百姓。”
“外边的百姓都在期盼着，能早一日进入城中，成为玄明天神和信徒中的一员。”
“荒芜城在蚀骨沼泽的地界，就如圣殿一般神圣，抵御军也如圣军一般光荣。”
“苏大哥此行的目的，就是成为荒芜城抵御军的一员，在消灭嶂鬼守护百姓的战斗中获得荣誉……”
“你不觉得这很搞笑吗？”
我看着江念禾，打断了她的深情讲述，深深的望进她的眼底。
“抵御军是对抗嶂鬼的，但是他们却鼓励百姓信奉玄明天神。若是信奉玄明天神有用，还要这群抵御军干嘛？”
江念禾一愣，似乎从来未曾听闻过这样的逻辑。
“抵御军是击杀嶂鬼，守护百姓的，玄明天神也是保佑百姓的，为什么音音你要说他们……”
我冷静的给她分析：“江姐姐，在你的眼里，是不是觉得玄明天神是辅助抵御军对抗嶂鬼的？又或者说，是抵御军辅助玄明天神对抗嶂鬼，共同守护百姓性命的？”
江念禾愣愣的点了点头，在她的观念里，大家一首都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只要信奉玄明天神便不会被嶂鬼侵害，那根本就不需要抵御军，只要全天下的百姓都信神便可以。”“反过来也是一样。若抵御军足够抵挡嶂鬼的侵害，那么信奉玄明天神就是一个笑话。士兵用血肉拼来的安宁，功劳全给玄明天神了？”
听我这么问，江念禾仿佛醍醐灌顶。
但她还没彻底从固定的思维中走出来：“你叫我姐姐？”
“也罢，此时不是纠结称呼的时候。”
“染妹妹，你这么一说似乎也有道理。可玄乎的事情便是，凡是入了玄明教的信徒，外头的嶂鬼似乎真的不会侵害他们。”
江念禾认真说：“有人亲眼所见，信徒身上仿佛带有神光，令嶂鬼见之绕路。”
“神光？”
我不信有什么神光，眼前这一群跪在地上满面幸福的信徒们，身上就什么光也没有。
“若你所言为真，那便是他们身上带有可令嶂鬼远离的气味或是其他东西。”
这方面可以查一查的。
再者，嶂鬼究竟从何而来，为何变成如此。
人与动物的身躯怎能融合在一起，是发生异变了吗？
异变后的嶂鬼，还保留有人的意识吗？
可以沟通吗？
这些问题，我一个接一个的发问，江念禾无一能够回答。
在她看来，这些问题从未有人去思考过。
即使有，也无人可以找到答案。
己经变成了嶂鬼的东西便是恐怖和可怕的，谁看了都只想消灭。
谁还会去想着要沟通呢？
至于他们是因为什么异化成这般模样的，他们更加无从得知了。
他们从未去思考过这样的问题，只想着将之消灭即可获得大功。
有了大功，家族地位便可节节攀升，不再被人随意拿捏。
当然，除了这些原因以外，他们也非常愿意为百姓出一份力。
他们向往着，来到这里，来到危险的边缘，一腔热血的想要做出成绩来。
自然便从未看到这里矛盾的关键处。
江念禾面色迷茫，似乎被我点醒了一半，但又无法彻底想明白。
“染妹妹，我没想过这么多，这……待苏大哥与沈大哥回来，我与他们商讨一番，再作回答。”
林沐沐从城主府回来了，随行的还有一位皮肤黝黑体型瘦干的侍女。
那侍女浑身傲气，看到我便说道：“大小姐，这便是你说的那个想勾引苏公子与沈公子的平民女子吗？”
她的脸上却透着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高傲和自信。
看向我的眼神里闪过嫉妒。
这不禁令我奇怪，她一个侍女嫉妒我什么？
但我也懒得理她。
江念禾听到，不满的瞪了侍女一眼。“她是什么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