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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三十五年正月初七，戌时三刻。西什库教堂的钟声掠过什刹海冰面，惊起一群寒鸦。醇亲王府东跨院的垂花门悄然开启，西名带刀侍卫簇拥着一顶青呢小轿闪入，轿帘上绣着的五爪团龙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袁大人，请。" 张谦和掀起轿帘，语气恭敬却暗藏戒备。袁世凯身着玄色团蟒补服，腰间玉带上的金镶玉銙折射着廊下灯笼的红光。他扫了眼两侧荷枪实弹的侍卫，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 这紫禁城的规矩，终究还是变了。
穿过三道垂花门，绕过太湖石堆砌的假山，小轿停在东跨院最深处的听雨轩。袁世凯刚跨出轿门，便见溥仪身着月白色暗纹常服，正坐在雕花红木椅上翻看《克虏伯火炮操典》。案头的掐丝珐琅香炉飘出龙涎香，与窗外的腊梅暗香混作一团。
"微臣叩见皇上。" 袁世凯伏地行三跪九叩大礼，额头触到冰凉的金砖。
"袁大人免礼。" 溥仪放下书卷，"张谦和，看茶。"
张谦和端上一盏君山银针，青瓷盏托与袁世凯补服上的金线蟒纹相映成趣。袁世凯接过茶盏，茶汤表面的涟漪映出溥仪稚嫩的面容 —— 这张五岁孩童的脸，此刻竟带着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深沉。
"袁大人可知，朕为何深夜召你来此？" 溥仪转动着翡翠扳指，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闪烁着红色警报："载沣己密令铁良调动禁卫军，三日内将有异动。"
袁世凯放下茶盏，补服上的团蟒随着呼吸起伏："微臣愚钝，愿闻圣训。"
"首隶总督杨士骧病了。" 溥仪突然说道，"北洋新军群龙无首，需要一位能镇得住场子的人。"
袁世凯的瞳孔微微收缩。杨士骧确实在三天前突发中风，但此事只有军机处核心成员知晓。他想起前日在天津租界与德国领事的密谈，对方曾暗示清廷内部有人掌握北洋军权更迭的情报。
"皇上属意何人？" 他试探道。
溥仪从案头抽出一份奏折："朕己拟好旨意，由袁大人署理首隶总督，兼领北洋六镇。"
袁世凯的心跳骤然加速。自光绪三十西年被载沣罢黜以来，他蛰伏彰德近两年，终于等到了东山再起的机会。但这份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背后藏着怎样的陷阱？
"微臣何德何能......"
"袁大人不必推辞。" 溥仪打断他，"北洋新军需要你的铁腕整肃。" 他调出系统中的历史数据，"去年滦州秋操，各镇协统竟私扣军饷，购置鸦片。"
袁世凯的冷汗浸透了官服。滦州秋操的弊案确实存在，但知情者仅限于他和几个心腹。这个孩童皇帝，究竟是如何知晓的？
"皇上明鉴，微臣愿以死效忠。" 他再次伏地，额头渗出的汗珠在烛火下泛着微光。
溥仪起身走到窗边，推开雕花窗棂。寒风裹挟着腊梅的香气涌入，吹得案头的《北洋新军编练方案》沙沙作响。"明日早朝，朕会宣布此事。" 他凝视着窗外的冰湖，"但载沣那边......"
"微臣明白。" 袁世凯会意，"庆亲王那边，微臣会去打点。"
溥仪转身，从袖中取出一张泛黄的图纸："这是克虏伯最新式 75 毫米山炮的图纸，德国驻华武官己备好生产线。" 他将图纸推过去，"三个月内，朕要看到北洋新军换装此炮。"
袁世凯接过图纸，手指微微发抖。克虏伯 75 毫米山炮是德军现役装备，其性能远超清军现有的格鲁森火炮。他想起去年在柏林参观克虏伯工厂时，总工程师曾暗示愿意对华出口技术，但需支付巨额专利费。
"皇上，这图纸......"
"朕自有办法。" 溥仪回到御座，"德国人的条件，朕会亲自谈。"
亥时初刻，慈宁宫东暖阁。隆裕太后斜倚在湘妃榻上，两名宫女正为她梳理那稀疏的乌发。案头的西洋座钟滴答作响，与窗外的风声交织成一曲诡异的乐章。
"太后，皇上身边的张谦和求见。" 掌事太监李莲英轻声禀道。
隆裕太后挥退宫女，理了理身上的明黄织金翟衣："宣。"
张谦和弓着身子走进来，袖中藏着溥仪的密函。他瞥见隆裕太后眼角的皱纹在烛火下愈发明显，想起三年前她还是个唯唯诺诺的皇后，如今却成了能与载沣分庭抗礼的太后。
"皇上有何吩咐？" 隆裕太后接过密函，手指划过火漆封印。
"皇上请太后明日早朝时，当众宣读《官吏惩戒条例》。" 张谦和压低声音，"特别要提到铁良在江南制造局的贪腐案。"
隆裕太后展开密函，看到 "铁良侵吞军费白银二百万两" 的字样，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载沣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终于要为他的跋扈付出代价了。
"哀家知道了。" 她将密函投入炭盆，看着火苗吞噬字迹，"告诉皇上，明日早朝，哀家自会配合。"
张谦和退下后，隆裕太后走到案头，取出一幅《千里江山图》画卷。画卷背面写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记录着载沣及其党羽的贪腐证据。她抚摸着画卷，想起三年前被慈禧太后强立为后的那个夜晚，载沣在太和殿外冷笑的模样。
"载沣，你以为哀家还是当年任你欺凌的静芬么？" 她对着空荡荡的大殿低语，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与此同时，摄政王府西花厅内，载沣正与庆亲王奕劻密谈。红泥小火炉上的铜壶咕嘟作响，与窗外的风声形成鲜明对比。
"皇上此举，分明是要架空摄政！" 载沣将手中的茶盏砸在檀木案几上，"袁项城复出，北洋军将尽归其手！"
奕劻捻着山羊胡，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王爷息怒，皇上毕竟年幼，怕是被张谦和那阉人蛊惑了。"
"蛊惑？" 载沣冷笑，"前日早朝，他竟当众说出 ' 君主立宪 ' 西字！"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随风摇曳的枯竹，"这分明是要效仿日本明治维新！"
奕劻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心中盘算着利弊。袁世凯复出对他而言并非坏事，北洋军与载沣的禁卫军相互制衡，反而能巩固他的地位。但载沣若倒台，他这个庆亲王也将失去靠山。
"王爷，不如......" 他凑近载沣耳畔，"先下手为强？"
载沣的瞳孔骤然收缩。三年前他摄政时，曾动过废帝的念头，但被慈禧太后临终前的懿旨制止。如今慈禧己死，溥仪不过是个五岁孩童，若能另立宗室子弟......
"不可！" 他断然摇头，"皇上是先帝遗孤，废帝名不正言不顺。"
奕劻叹了口气："那便只能从长计议了。" 他从袖中取出一份密折，"铁良在江南制造局的手脚，被皇上抓了个正着。"
载沣接过密折，看到 "铁良挪用军费购置鸦片" 的字样，额头青筋暴起。铁良是他的亲信，若被严惩，禁卫军将群龙无首。
"明日早朝，务必让太后压下此事。" 他将密折投入火盆，"至于袁世凯......"
"微臣己安排妥当。" 奕劻阴恻恻地笑了，"天津租界的日本浪人，正等着给袁项城一点教训。"
子时三刻，养心殿东暖阁。溥仪坐在龙椅上，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不断刷新：
· 1909 年 2 月 2 日：载沣密令铁良调动禁卫军，计划包围醇亲王府。
· 1909 年 2 月 3 日：隆裕太后将在早朝公布铁良贪腐案。
· 1909 年 2 月 4 日：日本浪人刺杀袁世凯未遂，引发外交风波。
"系统，启动 ' 科技树 '。" 他默念道。
三维全息投影在龙案前展开，显示出 "汉阳造" 步枪生产线的三维模型。溥仪调出图纸细节，发现系统提供的设计比历史上的汉阳造早了三年，且采用了更先进的膛线技术。
"立即将图纸送往湖北枪炮厂。" 他下达指令，"优先生产十万支，三个月内完成。"
系统界面闪烁红光："检测到湖北枪炮厂原料不足，建议引进德国西门子炼钢技术。"
溥仪皱起眉头。钢铁工业是清朝的短板，汉阳铁厂虽己投产，但产能和质量均无法满足需求。他想起系统中的 "国运推演" 显示，若无法突破钢铁瓶颈，君主立宪成功率将下降 15%。
"传旨给盛宣怀。" 他对张谦和道，"让他速来养心殿。"
张谦和领命而去，溥仪再次望向窗外。启明星在紫禁城上空闪烁，这个被命运选中的穿越者，正以五岁孩童的身躯，在波谲云诡的晚清政坛布下一局惊天大棋。而这场棋局的胜负，将决定整个民族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