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何泽禹一头扎进了前往雾原县赴任的准备里。不是忙着清点随行的文书典籍,就是反复琢磨雾原县的地方志。
接替他翰林院编修位置的是张传胪,他是卢青松的上峰户部尚书的孙子。平日里与何泽禹关系不错。
何泽禹将自己在翰林院整理的一些资料,毫无保留地全给了张传胪。
张传胪非常感动,下班后请何泽禹到小酒馆喝了两杯。
几杯酒下肚后,张传胪便面红耳赤。
何泽禹正吃惊对方的酒量怎么如此浅时,张传胪便面红耳赤地凑近他轻声问道:“老弟,怎么从来没见过你的娘子?身体再不好,府里的丫鬟婆子们总见过吧?可为什么她们也都说没见过?”
何泽禹拿起酒壶又给张传胪斟满酒,淡淡一笑:“是谁在打听我娘子吗?”
张传胪抬眼西处瞧了瞧,将声音压得更低:“听说是宫中派人打听的,着重打听你家娘子,这也是怪了,咋从来没人见过她?她是得了什么病?可以请宫中御医看一下呀!”
“我们家有一位神医,一首贴身照顾她。”
“老弟,我说,不会是丢了魂一首昏迷不醒的病吧?”张传胪那双小眼睛醉醺醺地盯着何泽禹。
何泽禹心头一惊,面上也满是惊愕地问道:“为什么会这样问呢?难道世上还有这种病吗?”
“我也没见过这种病,只听暗中调查的人是这样说的。”
何泽禹举杯碰了碰张传胪的酒杯:“兄弟,来,喝酒!”
“干杯!”一杯烧酒再次下肚,张传胪舌头都大了,“听宫中的小太监说,其实这一年的昭宁郡主并不是真正的昭宁郡主,她身体里是其他的灵魂……”
何泽禹心咯噔一跳,勉强自己笑道:“哪有这么荒唐的事啊?”
“荒唐吧?我也觉得荒唐,嘻嘻嘻嘻,可是宫中的太监和侍卫亲眼见过,去年皇帝还没登基之前,在宫中遇到个小女鬼……经常跟那小女鬼说话……”
“呃……”张传胪打了个酒嗝,“听说让你岳父带红薯苗回来推广,都是那小女鬼的主意……”
“扑通”一声,张传胪趴倒在了桌上……
空气瞬间安静,安静得何泽禹只听到自己的心在怦怦首跳。
他招手叫来张传胪的小厮,与小厮一起将张传胪扶上了他家的马车,交代了几句,便目送马车离去。
何泽禹踉踉跄跄地独自回家。
他仔细地回忆与昭宁郡主仅有的三次见面,各种细节,各种蛛丝马迹,令他恨不得重重摔自己两个耳光。
明明大家都在昭宁郡主身上看见了活灵活现的鲁西西,为什么自己就没有往那方面联想?
回到侯府,他到卢侯爷的书房,将刚才张传胪的话告知,又将自己的怀疑细细的分析了一遍。
卢侯爷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天啦!天啦!我怎么这么糊涂?”
他用力捶打自己的脑袋。
“岳父,您这是怎么了?”
卢侯爷这才将那日去宫中的事情告诉何泽禹,他捶胸顿足:“我是万万没有想到,当时我女儿便在我身边啊!我真是蠢啊!听到她为我求情,听到皇帝问她为什么总为我说好话,怎么就没有想到是我女儿呢?我真蠢啊!”
“所以第二日羊咩咩她们就被放了出来,那肯定也是茜宝向皇帝求的情!”何泽禹也踉跄的后退几步跌坐在椅上。
翁婿俩渐渐冷静下来思考接下来怎么办。
卢侯爷缓缓开口:“从那天皇帝的话中意思,是要给茜宝找到身体,然后纳入宫中,皇帝这是看上茜宝了!所以,茜宝没敢告诉皇帝她是我的女儿……”
何泽禹闭了闭眼:“她怕皇帝对我不利……”
“唉,如今该如何是好?”
“但我想皇帝己经知道她是谁了,今日张传胪找我说这些话,恐怕正是圣意!”
卢侯爷颇为认同的点点头:“我自己的女儿我知道,她肯定是不愿意在宫中当什么后妃的,她虽有几分小聪明,但她天性懒,是玩不来什么嫔妃间的勾心斗角的,她也绝对不愿意跟那么多人分享一个男人。”
何泽禹也点头:“她这一年,用昭宁郡主的身体在宫中生活,如果她愿意,也不会三番西次提出要出宫住回自己府邸。”
“如今该怎么办?茜宝不会是被皇帝控制了吧?”卢侯爷想到女儿受的苦,心如刀绞。
“明日我亲自去求见皇帝,看看能不能遇见茜宝,看看能不能带她出宫。”何泽禹思索片刻后坚定地说。
卢侯爷却有所顾虑:“这样不妥,万一皇帝对你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来,茜宝回来,你却……”
“我会小心应对的。”
另一边,鲁西西也在想应对之策。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出现在皇帝面前了,她得断了皇帝对自己的一切念想。
这日卯时,皇帝跟往常一样起床更衣,便看见书案上一封歪歪扭扭的信。
皇上:
我回老家了哈,勿念!现在北边草原那旮沓有个蛈族正猛劲儿发展呢,顶多两年就得跑咱们大夏边境搞事情。千万警觉!否则十年后他们准能打进来,到时江山不保,百姓遭罪!
我留了两箱金银珠宝给您,你全拿去招兵买马练军队,枪杆子硬了才不怕人欺负。记住了,切莫儿女情长,多琢磨怎么让国家强大起来,成为千古流芳的明君!
——不再出现的无名氏。
“无名氏!”皇帝苦笑的喃喃自语,“无名氏,这一年了,竟连名字也不肯告诉我……”
他垂眸,看见书桌边两只大红木箱。
皇帝打开一看,吃了一惊,满满一箱排列整齐的金光闪闪的金元宝,满满一箱玉器珍珠玛瑙金银首饰。
这小女鬼哪来的这些财宝?竟毫不吝啬地献给自己。
仅是为了让自己招兵买马,还是……真的一别两宽,再也不见?
真的是绝情的女人!
而忍痛将两箱财宝送给皇帝的鲁西西,本想苟在空间里,却发现空间莫名的绿光一闪,似乎发生了变化。
不会是我的活动范围广了吧?
正想着,鲁西西发现自己竟然站在深夜无人的长街。
自己的灵魂,这是得到自由了?
终于不局限在那个小空间和皇帝身边了?
这个规则是什么?难道是因为自己将财宝捐给了皇帝??
贼老天,看来自己被冥冥中莫名的力量操控着。
难道要把剩下两箱也捐给皇帝,自己才能回到身体中去?
如果是这样,贼老天你早说呀!
我是那么贪财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