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白牙忽然抬头，鼻尖微动，随后猛地一颤。
“有神性残气。”她看向陆振，“不来自你，也不是我留下的堕神残痕……这股气息，是外面的。”
“外面的什么？”清厄问。
白牙眯起眼：“像是……‘旧神的记忆气层’被唤醒。堕神之骨也在发热，说明血月不是自然现象，是……人为干涉。”
“你确定？”陆振眉头一沉。
“我能闻出来。”白牙抬起手掌，掌心贴着一块拇指大小的骨片，那是堕神之骨的碎片，“它在震动。”
清厄翻阅识图旧版结构，片刻后抬头，语速加快：“如果真是人为引发血月，时间上就能解释——”
“解释什么？”陆振低声问。
“你还记得‘大劫’曾出现过的诡变节点吗？每次周期爆发都对应一次‘高纬污染波’，而这次血月的波动频率——与大劫残频吻合。”
陆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这轮血月不是天象，而是……”
“残留程序的激活信号。”清厄一字一顿，“也许某个‘命系阵列’正在尝试复写旧命轨。”
话音刚落，陆振眼前一黑，识海剧震。
归一窍光芒骤然内缩，整张图谱中“命线交汇点”出现错位，图心一条条银线如被撕扯般断裂。
陆振闷哼一声，跪倒在图台前。
清厄面色大变：“识海反噬！”
陆振死死按住额头，咬牙：“是归一窍……触发了识海深层的……‘命感源波’。”
下一刻，他整个人神魂轻颤，意识忽然脱离现实，坠入昏沉黑暗。
识海内，一层黑雾翻涌的碎层空间缓缓展开。那是一处被时间撕裂的角落，西周皆是残影碎片，像无数断线挂在空中。
陆振站在一处浮岛之上，脚下不再是神图，而是……一座塔影。
是镇神塔。
只不过，这座塔正在下沉，被无数红线拖向虚空深渊。
他刚要动身，耳边就响起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低沉、冷漠、带着撕裂感：
“你以为自己逃出了塔影，但你至今仍未走出塔的选择。”
陆振猛地转身，却只看到一道模糊的黑影背影，它站在断层边缘，指尖牵着一条红线。
那红线连着他的胸口。
“命运编织者……”陆振低语，语气冰冷。
黑影却没有回头，只淡淡道：“你选择信火，也只是走了一条我早预设过的路径。你的归一窍，不是你自己开出来的。”
“你说什么？”
“你是残卷上的延续，是塔底被标注过的‘断命残格’。你的图，是我写的线。”
话音落下，识海震荡如雷。
陆振猛地惊醒，一口血喷在神图边缘。
白牙冲过来扶住他，喊道：“怎么回事？！识海碎了？”
他脸色惨白，低声道：“我刚才……看到了镇神塔，还有……命运编织者。”
清厄呼吸一滞：“他干扰你了？”
“他在尝试‘收线’。”陆振咬紧牙关，“他想让我承认，我走的路，是他留下的轨。”
白牙皱眉：“你信？”
“我不信。”陆振狠狠擦掉嘴角血迹，“但我记得他说过一句话——‘命线未断，编织不止’。”
“他不是看错了我走的线……他，是在试图把我写进他的图。”
清厄沉声道：“识海中‘命影碎层’己出现，代表你体内命轨被再次干涉。要么，你断线；要么，线控你。”
陆振闭目。
识海中，归一窍微弱闪烁，像是依旧在震颤，却还没有彻底失控。
“我不走塔的旧路。”他低语，“但他也别想，在我图里，写下第二遍命书。”
他抬头，目光灼热。
“血夜还没过去，我们先扛住这一夜。等我识海平稳，我会把他的那根线，亲手出。”
血夜未散，红月高悬。
陆振坐在残破的祭坛前，浑身是血，灶火神图依旧维持半亮状态，归一窍边缘如裂镜般浮现细碎灵光。
他没有继续催动星阵，而是低头，看着星图外围一圈圈泛起的微弱波动。
“这是……外面的愿力？”他皱眉低语。
清厄听见，转头应声：“不少人自发在祈祷。”
“是普通村民？”陆振问。
“全堡灵感持有者，几乎都在。”她拿出灵感回馈符，轻轻一点，神图外围数十个锚点依稀泛光，那是祷念形成的微信火，在不断回流。
白牙靠在阵边，喘着粗气：“他们看不到你识海里打成什么样……但他们知道你在挡着。这是他们的回应。”
陆振低头，看着识海内缓慢流入的愿力。他忽然意识到，这些外部“信锚点”，并不是虚浮的幻想，而是可以被纳入结构的实在力量。
“清厄，把图调到开放模式。”他忽然出声。
“你疯了？识海刚被命线干扰过，现在外接？”
“不是外接，是引导。”陆振抬手，点在归一窍上，将星图结构主控调出，手指连划，将五个窍位以星环结构重组，中轴由个人神魂改为“信愿牵引”。
“我要让他们的信火，成为防线的一环。”
清厄迟疑半息，随即点头操作。
识海中，封神图谱陡然变形，五星结构向外翻转，每一个灵窍都在对应位置勾连起外部“信锚”，不再以陆振一人强控维稳，而是引入村人愿念，形成轮替驱动的**“民愿循环阵”**。
就在外圈成型的一瞬，血月之力的冲击如潮水般再度拍下！
“稳住！”白牙低吼一声。
陆振双眼泛红，咬牙强压识海震荡，灶火主图边缘在一连串祷念力道的支撑下，终于不再颤抖，而是缓缓趋于平稳。
远处的血雾被挡在外层愿力网之外，像撞上了某种看不见的墙壁，层层荡回，最后归于死寂。
这一瞬，望云堡终于安静了。
一场血夜，堪堪抵住。
……
次日天光初破。
清厄一边处理灵图反馈数据，一边快速汇报：“本次战斗中，星阵最大负荷为十一分钟，靠信锚轮替后，延长到三十二分。诡压总强度远超上次，灵感节点崩毁九处，但核心图谱未碎。”
“代价是？”陆振问。
“我核算过。五星封神阵虽强，但必须要你五窍同步，且有足够愿力支持。说白了，它只能短时压制，无法持久运行。”
陆振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识海边缘那五个锚点。每一处，都对应着一个人——不是术士，不是神官，只是普通村民，信念坚定而微弱，却在最关键的时候，成为了他阵图的支撑。
他沉声自语：“信图不是我一个人的图。”
清厄停下动作，望向他。
陆振继续道：“我走到现在，是靠神图。但这一夜，是他们撑住的。”
白牙抬眼：“你想说什么？”
“我一个人走不到头。”陆振缓缓道，“哪怕我能开十窍，撑不了十次血夜。而信火……从一开始，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守得住的。”
他站起身，回望天边那还未完全散去的红痕，眼中亮起一丝冷光。
“从今天开始，封神图不再是独图。”
“我们，要建立——多神锚系统。”
清厄喃喃：“你要选出其他图持？”
陆振点头：“不只是图持，是图接，是锚主，是愿线引者。”
“这不只是我在封神。”他转身看向望云堡的方向，声音带着决绝，“是所有愿意相信‘火能护人’的人，一起——封。”
他语气坚定，目光如焰。
识海深处，归一窍微光回转，首次浮现双图锁印位提示。
“系统提示：图谱结构己具‘民愿共载’初形。开放共锚权限：1/5。”
陆振深吸一口气。
这是他的火，但己不再属于他一人。
而火种，正由此生出燎原的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