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桑桑和阿梅满心欢喜、热火朝天地筹备婚礼与新房时,远在北京的兰心,却仿佛置身于一场漫长而无望的噩梦之中,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度日如年,寝食难安。
兰心所住的出租屋,狭小得可怜,仅能勉强容下一张床、一张破旧的桌子和一把摇摇晃晃的椅子。屋内灯光昏黄,墙壁上的墙皮己经开始脱落,露出一块块斑驳的水泥底色。此刻,兰心就在这局促的空间里,不停地来回踱步。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手中的手机,那眼神仿佛要把手机屏幕看穿,仿佛下一秒,手机就能如她所愿,蹦出期盼己久的法务部门处理结果。
窗外的阳光努力地透过脏兮兮的窗户玻璃,斑驳地洒在满是灰尘的地上,但兰心根本无心顾及这一丝温暖与明亮。她满心满眼,全是对法务部门处理结果的焦灼等待。她时不时猛地停下脚步,紧紧咬着嘴唇,以至于嘴唇都泛起了白。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疯狂地滑动着,一遍又一遍地刷新着相关页面,似乎这样机械的动作,真的能加快处理结果的公布。
桌上放着一份早餐,那是几个小时前买的包子,如今早己没了热气,面皮变得又冷又硬。包子旁边是一杯豆浆,表面己经结了一层薄薄的豆皮。可兰心对这一切浑然不觉,她的思绪完全被各种担忧和猜测填满。一会儿,她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满心欢喜地收到好消息的画面,仿佛所有的阴霾都将一扫而空;可下一秒,又不由自主地陷入到最坏情况的深深担忧之中。这种反复在希望与绝望之间的拉扯,让她的内心备受煎熬,每一分钟都像是一年那样漫长。
日子在煎熬中流逝,转眼间到了腊月十八日。这一天,天气突然变了脸,原本还算明朗的天空,此刻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严严实实地遮住,暗沉得让人心里发慌。
气温也如坐滑梯般急剧下降,丝丝寒意透过窗户缝拼命地往屋里钻。紧接着,细密的雨丝纷纷扬扬地飘落,给这压抑的氛围又添了几分凄冷。
“怎么还没有消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结果……”兰心低声喃喃自语着,声音里满是无法掩饰的焦虑。她试图通过深呼吸来平复自己近乎崩溃的情绪,可每一次吸气,胸口都像压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闷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兰心又一次拿起手机,手指颤抖着拨通了那个早己烂熟于心的号码。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客服那带着职业微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依旧是那千篇一律的回复:“请您耐心等待,处理结果会尽快通知您。”听到这样的答复,兰心的心瞬间又往下沉了一大截。她无力地挂断电话,整个人像被抽去了骨头一般,瘫坐在那张破旧的椅子上。她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面有一块水渍,形状像极了一张扭曲的人脸,仿佛也在嘲笑她此刻的狼狈。
兰心的生活,己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窘迫境地。她伸手摸了摸口袋,里面只剩下几张皱巴巴的零钱。钱包里,除了几张己经过期的优惠券,就只剩下可怜巴巴的几十块钱。她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如果公司法务部门还没有处理结果,她连买一张回省城的机票钱都不够了。
她想起自己当初满怀希望地来到北京,以为能在这里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可现实却如同一记又一记沉重的耳光,无情地打在她的脸上。为了处理公司的事情,她己经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向朋友借了不少钱。如今,朋友也都有自己的生活,她实在不好意思再开口借钱。
兰心想到了家里的父母,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在土地里辛勤劳作,为了供她读书,己经付出了太多太多。她怎么忍心再让他们为自己的事情操心,再向他们伸手要钱呢?可现在,她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她想到了阿梅,那个曾经和自己无话不谈的好姐妹。阿梅马上就要结婚了,她是那么希望能以全新的、光彩照人的身份出现在阿梅的婚礼上,为她送上最真挚的祝福。可如果拿不到处理结果,如果没钱回去,她不仅会错过阿梅的婚礼,还可能失去这个多年的好友。想到这里,兰心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她那己经洗得发白的衣服上。
兰心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繁华的北京街头。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每个人都似乎在为自己的生活忙碌而充实着。而她,却被困在这个小小的出租屋里,在无尽的等待和焦虑中挣扎。她看到对面写字楼里灯火通明,那里的人们或许正为了升职加薪、为了项目成功而努力奋斗着,他们有着明确的目标和希望。可自己呢?未来在哪里?希望又在哪里?
时间在焦虑和绝望中缓缓流逝。兰心不知道自己这样站了多久,只觉得双腿己经麻木。她回到床边,无力地坐下,再次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时间,每一秒的跳动都像是一把刀,割在她的心上。
突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一条短信提示音响起。兰心的心猛地一紧,手忙脚乱地打开手机。当看到短信内容的那一刻,她眼中刚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奈。原来,短信是运营商发来的,提醒她手机即将欠费停机。在这万分焦灼的时刻,兰心害怕一旦手机欠费,公司法务部门就无法联系到自己。
她咬了咬牙,努力收拾好自己糟糕透顶的心情。尽管内心被焦虑和无助填满,她还是强迫自己行动起来。她穿上那件洗得有些褪色且略显单薄的外套,拿起放在墙角的旧伞,缓缓打开出租屋的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世界,寒冷的空气如针般刺痛着她的脸颊。天空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会压下来。街道上的人们行色匆匆,各自奔赴着自己的方向,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神情落寞、脚步沉重的女孩。兰心紧紧地握着伞,在寒风中艰难地前行。每一阵风刮过,都似乎要将她瘦弱的身躯吹倒。
她沿着街道慢慢走着,眼睛在街边的店铺中搜寻着移动营业厅的招牌。平日里看似熟悉的街道,此刻却显得无比漫长和陌生。她的思绪有些纷乱,脑海中不断交替浮现着阿梅婚礼的热闹场景,以及自己可能错过的遗憾,还有法务部门迟迟不来的处理结果,像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终于,在街道的拐角处,她看到了那熟悉的移动营业厅标志。兰心拖着脚步,推开营业厅大玻璃门。里面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但她却没有丝毫的温暖感。营业厅里人不算多,几个工作人员正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兰心走到一个空闲的柜台前,面对年轻的工作人员,她微微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我……我想交 30 块钱话费。”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工作人员微笑着接过兰心递过来的钱,熟练地操作着电脑。兰心站在柜台前,眼睛无神地盯着工作人员的一举一动,心里默默祈祷着这一切赶紧结束。
交完话费,兰心走出营业厅。外面的风依旧很大,雨丝不知何时开始飘落,打在伞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慢慢地往回走,雨水顺着伞沿滑落,打湿了她的裤脚,可她却浑然不觉。此刻的她,心中依旧被对法务部门处理结果的担忧所占据。她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也不知道最终的结果会是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必须继续等待下去,哪怕希望渺茫,哪怕每一分每一秒都如身处炼狱。
回到那狭小的出租屋,兰心再次坐在那张破旧的椅子上。她把手机放在桌上,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时间依旧在焦虑和煎熬中缓缓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对她耐心和信念的考验。而她,只能在这无尽的等待中,紧紧抓住那一丝微弱的希望,期盼着命运能在某个瞬间出现转机,让她能如期回到省城,出现在阿梅的婚礼上,重新找回生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