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儿?"张日山注意到她的异常,"你觉得呢?"
小女孩抬起头,嘴角扬起一个不太自然的微笑:"蚀月会在那里等我们。"
她的用词让所有人后背一凉。不是"蚀月在那里",而是"会在那里等我们",仿佛己经预见了未来场景。
冥夜的虚影突然绷紧:『小主人,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齐昭眨了眨眼,表情恢复孩童应有的困惑:"我...我不知道..."
张起灵无声地走到她身边,石化左臂轻轻搭在她肩上。石质手指与皮肤接触的刹那,齐昭突然尖叫起来——她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画面:自己站在血池中央,手持完全变红的玄冥铃,而脚下踩着张启山彻底石化的躯体...
"不!"她猛地推开张起灵,"那不是我!"
密室陷入可怕的寂静。火麟佩的光芒剧烈闪烁,张启山的虚影露出痛苦神色。最终是齐晖打破沉默,小男孩勇敢地拉住姐姐的手:
"没关系,姐姐。我知道你还是你。"
齐昭的泪水终于决堤。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她的一滴泪落在地上,左边是银色,右边却是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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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前的夜晚,张府后院架起了巨大的青铜鼎。霍仙姑将各色药材投入鼎中,熬制能抵御昆仑寒毒的"炽心汤"。九门精锐在院中列队,每人腰间都别着特制的青铜符牌——上面刻着张启山设计的反咒符文。
齐昭独自坐在廊下,望着月亮出神。今夜的月亮己经缺了大半,距离朔月只剩五天。她轻轻摇晃玄冥铃,铃音在空气中画出银色波纹。
"你在和谁说话?"张起灵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齐昭没有回头:"蚀月大人...不,是我的黑暗面。"她顿了顿,"她说...西王母当年犯了个错误..."
张起灵沉默地坐到她身边,石臂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分离不是解决办法。"齐昭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成熟,"光明与黑暗就像..."她举起铃铛,"铃舌与铃身,缺一不可。"
张起灵注意到她的右眼红色正在向眼白扩散:"你在融合她。"
"还是她在融合我?"齐昭苦笑,这个表情在一个孩童脸上显得格外违和,"张叔叔,如果我变成怪物...请让晖儿离我远点。"
远处传来号角声——队伍要出发了。张起灵起身前,突然从怀中取出一块黑曜石吊坠挂在齐昭脖子上:"镇魂石。能帮你...保持清醒。"
齐昭刚要道谢,突然捂住右眼痛呼一声。当她再抬头时,右眼己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没用的,张起灵。她迟早会接受我..."
张起灵的黑金古刀瞬间出鞘,却在看到小女孩痛苦的表情时停住。片刻挣扎后,齐昭的右眼恢复成淡红色,变回那个迷茫的孩子:"张叔叔?我们该走了吗?"
当夜,九门最精锐的三十人悄然离开长沙。队伍中央的马车里,张启山的半石化身躯被安放在玉棺中,火麟佩在胸口微微闪烁。齐晖和齐昭分别坐在两侧,一个不断擦拭白玉音符,一个则望着窗外发呆。
而在他们身后百里外的洞庭湖底,蒲牢蛇骨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固定它的石锁链寸寸断裂,但在蛇骨即将脱困的刹那,张启山的石像双眼猛然亮起赤光——那是佛爷留下的最后一道封印。
山路上,马车里的齐昭突然转头,血红的右眼首视南方:"蒲牢要醒了...张叔叔的封印...撑不过朔月..."
没人注意到,她说话时,脖子上的黑曜石吊坠悄然裂开了一道细缝。
而在更高处的山巅,一个戴着半月面具的身影静静注视着这支渺小的队伍。当月光被云层遮蔽时,那身影无声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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