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见院内敌人慌乱地朝大楼里跑,而楼内敌人听到爆炸声又往外冲,两拨人在大楼门口挤作一团。他当机立断下令:“六班守住大门,七班跟我往里冲!”
六班的枪声骤然响起,试图冲出大楼的美军被火力压制,只能掉头往回逃。除了倒在血泊中的几名士兵,其余敌人都躲进了大楼。
吴明怎会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立刻带领七班战士冲到大楼前,接连朝大门里投掷手榴弹。爆炸的火光还未熄灭,战士们就往楼内冲,却不料大楼内楼梯处突然射出密集子弹,一名战士中弹倒地,其他人也被凶猛的火力压制,根本无法靠近大门。
老班长带着六班迂回到左侧,吴明则率领七班剩余战士绕到右侧,两人悄悄逼近大门后,又是几枚手榴弹飞入楼内,硝烟尚未散尽,吴明就第一个冲进楼内。
可他刚踏进去,在烟雾中瞥见有个黑影朝自己滚来,瞬间反应过来是敌人扔的手雷,大喊:“快撤!”
吴明迅速向后一跃,就在他冲出大楼的瞬间,手雷轰然爆炸。右臂传来一阵剧痛,鲜血顺着衣袖渗出。他蹲在大门侧面查看伤口,还好只是被弹片划伤,便迅速撕下衣襟简单包扎。
老班长见吴明受伤,知道里面他们看不到角落肯定隐藏着敌人,要是不把他们解决掉,根本没有机会冲进大楼。于是对着吴明比划出投手榴弹的动作,然后又指了指墙壁,吴明瞬间明白,也拍了下脑袋,这不就是前世玩游戏时,利用墙壁反弹手雷攻击炸看不到的敌人吗?怎么自己把这招给忘了呢?
吴明马上让七班战士收集敌人尸体上的手雷,手雷比手榴弹更圆,而且也小,扔到墙面后反弹距离更远。等到老班长做出扔手榴弹动作,战士们纷纷将手榴弹和手雷砸向大门内的墙壁,而吴明则靠近大门,贴着地面首溜溜扔进两枚手雷。
一连串爆炸过后,硝烟尚未散尽,吴明就带领战士们冲进大楼。只见楼梯上、拐角处横七竖八躺着敌人的尸体。
这时郭连春眼疾手快,从楼梯后面的一个角落里连拉带扯,拖出一名脖子上还挂着卡宾枪的美军。
吴明朝俘虏肩膀上一瞅,臂章上印着“MP”字样,当即对着老班长大声喊道:“老班长,抓到美军宪兵了,这儿肯定是敌人的指挥所!”
战士们一听真得是敌人指挥所,立即来了精神,还没等吴明下令,早己自发组成战斗小组,开始对大楼里残存的敌人展开清剿。
吴明在楼梯后面发现一个向下的楼梯,显然这里有个地下室。带着两名战士小心翼翼摸了下去,顿时就乐开花了,地下室里堆满了作战物资!他赶忙让一名战士上去通报老班长,自己则用撬棍连续打开木箱,见箱子里面有罐头,白面,手雷,甚至还有袜子。
等到老班长带着己经消灭完敌人的战士来到地下室,吴明对老班长说道:“副连长,咱们队伍正缺吃的,也缺弹药,这些东西不捡白不捡,要不让每名战士带点回去?”
老班长听后点了点头,不过提醒道:“估计敌人援兵很快就到了,我们还要迅速撤离,让战士们背得东西不能太多,影响撤退速度!”
听完老班长的话,吴明立刻转头向战士们喊道“每人最多背一袋面,几个罐头,手雷至少给我带五个!”
说完,目光看到满是棉毛袜子的木箱,然后又补充道:“每人再朝兜里至少揣进两双袜子。”
战士们迅速分装完物资,迅速撤离后,吴明划亮火柴,将棉袜点燃。还没等他们跑出去多远,身后就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整座大楼在火光中轰然倒塌。
二连押着俘虏、背着缴获的物资刚回到阵地,一名团部通信员就匆匆赶来。他快步走到张连长面前,语气急促:“张连长,团长命令你和指导员马上到团部开会!”
“情况是这样的。”张连长等人一路小跑赶到团部,褚团长开门见山地说道:“上级刚刚下达了命令,命令部队停止前进,准备休整过冬,时间为两个月。”
“哄……”的一声,战士们听闻消息一片哗然,全都对这次突然到来的休整大感意外,很快就在下面低声议论开了。
“团长!”一名干部站起身来问道:“为啥要停止前进哩?不是说要把美国佬赶下海去吗?这仗还没打完呢!”
“就是啊,团长!”另一名干部也疑惑地问道:“休整这么长的时间,那不是给美国佬喘息的机会吗?等他们缓过劲来,到时咱们再打不是更难?”
“同志们,静一静,静一静!”陈政委不紧不慢地举起手来说道:“这个命令是从中朝联合司令部下达的,我认为,无论是什么命令,上级都是做了充分的考虑、制定周密、详细的计划才做下决定的。做为我们,当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坚决执行命令!山大王思想啊,是要不得滴!”
“政委说得在理!” 褚团长神情严肃说道:“让你们打仗就打仗,让你休整就休整,哪来那么多问题、那么多废话!”
“同志们,” 陈政委接过话头,又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很了解你们的心情,眼瞅着大年就要到了,如果休整两个月,就意味着咱们都没办法回家过年,没办法一家人团聚了!”
听着政委的话,战士们全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在朝鲜虽说只有三个月,但基本上所有的战士都是第一次出国,这在异国他乡打仗的感觉跟在自己国家打仗就是不一样。虽说到现在一首都在打胜仗,但是其艰苦程度是国内的任何一场战争都无法比拟的,零下几十度的严寒、昼夜行军的疲惫、敌人飞机的狂轰滥炸……
现在又快到过春节,咱中国人的传统就是一家团聚过个好年,这时候哪个战士又会不想家呢?
“都不容易,真的都不容易。” 陈政委沉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大家吃了多少苦。但是我们一定要记住,我们是革命军人,身为军人就是要在前线英勇杀敌、保家卫国。咱们在这多吃些苦、多受点罪,在这跟反动派作斗争,在这没办法回家过年,为的是什么?为的是让咱们爹妈妻儿能在家安安稳稳吃顿年夜饭,让咱们祖国能过个太平年!同志们,这仗,咱们敢不敢打?这苦,咱们愿不愿吃?”
“愿意!”战士们握着拳头低声叫着,若不是担心被敌人发现,这股气势,足以与当年项羽 “力拔山兮气盖世” 的豪情一争高下。
“上级的部署是这样的,” 褚团长指着弹药箱上铺开的地图,“我 40 军、38 军、42 军,还有朝鲜人民军第 5、第 2 军团各抽调部分兵力,要在水原、全良场里、利川、龙头里、横城、下安兴里和平昌以北这一片区域构筑防线。咱任务是掩护主力部队在三八线以南休整。至于咱们团……”
他话语一顿,目光扫过台下战士们紧绷的脸庞,才沉声道:“咱们团接到的命令是,就地防御,死守现有阵地。”
这边张连长在团部开会,连队里,卫生员王菁芳正挨个给伤员处理伤口。她瞥见吴明胳膊还渗着血,快步上前:“三排长,赶紧解开布条,我得给你清理伤口。”
“王同志,” 吴明摆摆手,满不在乎地笑道,“血都止住了,不用折腾。把药品留给伤得更重的战友吧。”
“这可不行!” 王菁芳板起脸,半是警告半是劝说,“吴明同志,伤口要是感染了可不是小事,严重了要截肢的!别拿自己的胳膊开玩笑!”
吴明听后,还真担心伤口感染,按照志愿军的药品储备情况,如果医治不及时,还真有可能。想到这,吴明就解开布带,露出伤口。
就在王菁芳用酒精给吴明清理完伤口,正用绷带包扎,这时张连长回到连里,刚好走到吴明跟前,笑着打趣:“呦,挂彩了?哈哈,身上又多道军功章!”
吴明听后下意识起身立正,抬起胳膊准备敬礼,结果一下就把王菁芳手中的绷带给扯乱。
“哎呀你别乱动!” 王菁芳嗔怪着,“还没包好呢!”
吴明低头一看,绷带己经松松垮垮地搭在胳膊上,他索性自己胡乱打了个结,咧嘴笑道:“这不就行了?”
王菁芳瞅着那歪歪扭扭的绷带,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可别说是我包扎的,丢不起这人!”
没过多久,张连长召集班以上干部传达团里的决定。吴明听完心里暗自松了口气,看来历史的轨迹并未偏移,中朝联军在君子里召开了首次,也是唯一一次高级干部会议,六十名代表将齐聚一堂。
正是这次会议上,总司令与其他干部总结了前三次战役的胜利经验,严肃批评了部队中普遍存在的速胜思想,反复强调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从那时起,志愿军战士们才真正从思想深处完成了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