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纠结了一番之后,李守中微微点头后说道。
“贤侄,既然如此,那你要多加小心。”
“若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切记不要硬抗,赶快到老夫府上去。”
“老夫虽然官职不高,但只要你在我府上,荣国府也不敢乱来。”
苏慕白拱手一礼后说道。
“小侄明白,多谢伯父了。”
两人寒暄了一番后,苏慕白将李守中给送走了。
还没等苏慕白回到府上,却见一辆马车又往自家门前来了,不多时停在了别院门口。
紧接着盛长枫趾高气昂下了马车,随后直奔苏慕白来了。
“呦,苏公子,巧了,你正好在门口,也省的我浪费时间了。”
看着盛长枫这副德行,苏慕白心里明白,这十有八九是来落井下石的。
苏慕白淡然说道。
“盛三公子这么晚了来到寒舍,不知所为何事啊?”
盛长枫看着苏慕白还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心里一阵不屑。
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这一副故作镇定的模样呢,太可笑了。
虽然盛长枫不知道苏慕白怎么会跟荣国府的嫡子贾宝玉有了矛盾。
但是在盛长枫看来,这次因为苏慕白和贾宝玉的事情,搞得荣国府颜面尽失。
荣国府那是什么人家,开朝八公,贾家一门就两位国公。
虽然说如今的贾家不如当年了,但虎老雄风在,就凭苏慕白一个举子,得罪了荣国府,就算是他将来能够中了进士又如何,面对荣国府这种庞然大物,依然是不值一提。
盛长枫之所以过来,就是收到了盛弘的指示,让盛长枫过来和苏慕白划清界限。
不过盛弘嘱咐了盛长枫一番,说话婉转点,不要太过直白。
倒不是说盛弘在意苏慕白的感受,而是盛弘担心事情传扬出来,官场上说盛家畏惧强权,这对于盛弘官声不好。
所以尽管盛长枫很想贴脸开大,狠狠地嘲讽苏慕白一番,但也不敢那么明目张胆。
因此盛长枫阴阳怪气说道。
“今日我前来,是为了告知苏公子一声。”
“庄先生年纪大了,精力有限,实在是不堪重负。”
“而且庄先生觉得苏公子文章已成,无需再到盛家求教了。”
“所以今后苏公子就不必再到我们家里上课了。”
听到这里,苏慕白也是丝毫不意外,趋吉避凶嘛,人之常情。
苏慕白微微点头后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自然不会再去打扰。”
盛长枫听后笑了笑说道。
“苏公子这个时候倒是识时务了,不过有点晚了。”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拼文采的,你很会写文章嘛。”
“写文章有什么用啊,入仕为官,要讲势力,要讲背景。”
“如苏公子这般招摇,跟荣国府公然作对,简直是自寻死路。”
苏慕白轻笑一声道。
“啧啧,我还以为你能忍住呢,结果还是没有忍住啊。”
“盛长枫,说实话,你的心性跟你的文章一样差。”
“就你这个文采,你们家就算再有势力,你连高中都做不到,又何谈入仕为官呢。”
“我的事情,不牢你操心,请吧。”
眼看着苏慕白事到如今还敢嘲讽自己,盛长枫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哼,不知所谓,你还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
“苏慕白,我等着看你的下场,我看到了你被荣国府逼的走投无路的时候,你的嘴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硬了。”
苏慕白不以为意说道。
“好啊,那咱们拭目以待,盛公子,只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哭着喊着求我就好。”
“求你,我呸,白日做梦。”
“我就是从樊楼跳下来直接摔死,也不可能求你。”
盛长枫气的脸色铁青,转身上了马车就走了。
看着离去的马车,苏慕白不由得摇了摇头。
人心冷暖,世态炎凉啊,这才是世间常态。
盛长枫这种嘴硬的人苏慕白见多了,一看他就不懂什么叫真香定律。
对于荣国府的威胁,苏慕白压根也没往心里去。
荣国府的确有底蕴,但苏慕白也不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末。
林如海就是苏慕白最大的靠山。
林家也是五代列候之家,底蕴不差,林如海如今乃是兰台寺大夫,又因为巡盐有功,这次再回到中枢,必然要加官进爵。
苏慕白只要能把荣国府这段时间的阴谋诡计拦下来,等林如海到京之后,一切都好说了。
只不过盛家不知道苏慕白跟林如海的这层关系,所以一知道苏慕白跟荣国府的矛盾,盛家就忙着跟自己撇清关系,生怕引来荣国府的敌视。
其实如果只是这样,苏慕白并不厌烦,毕竟趋吉避凶乃人之常情。
只要盛家坦诚来告诉自己,苏慕白自然会主动和盛家划清界限。
就比如李守中一样,李守中主动前来要帮助苏慕白。
苏慕白都担心荣国府会因此迁怒李纨,难为她们母子,所以选择了拒绝帮助。
苏慕白并非是不通情理之人。
但是盛家最大的错误就是派了盛长枫前来跟自己做切割。
盛长枫本就因为文章被苏慕白踩了一头心怀不满,如今知道苏慕白和荣国府的矛盾,他巴不得看苏慕白的笑话呢,自然是对苏慕白一顿冷嘲热讽。
苏慕白可不是什么圣人,做不到以德报怨。
更何况这句话也不是圣人说的。
以德报怨这句话的确是出自论语,但圣人可不是这个意思,这是被典型的断章取义了。
这句话出自《论语·宪问》,原文为“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上下文一联系,孔子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由此可见,孔子绝不是什么和稀泥的老好人,而是爱憎分明之人。
只不过儒学后来被一群别有用心的投机分子改的面目全非,完全背离了孔子的初衷。
好多人还把这口锅扣在了孔子的头上,这说实话也太过冤枉孔子了。
言归正传,在打发走了盛长枫后,就在苏慕白准备回去之时,居然打远处又来了一辆马车,奔着府邸而来。
苏慕白见状都想笑了,好家伙,今天自己这是真热闹啊。
马车停下后,这一次下来的是神色匆匆的顾廷烨。
在看到苏慕白站在府门口后,顾廷烨赶忙上前关切询问道。
“苏兄,怎么样,你还好吧。”
苏慕白微微点头道。
“有劳顾兄挂念,眼下安然无恙。”
顾廷烨随后接着说道。
“方才是不是盛家来人了。”
“苏兄,你千万别误会,这跟长柏没有关系。”
苏慕白摆了摆手道。
“盛兄人品中正,我自然是知道的。”
“我如今惹上了麻烦,盛家不愿意受牵连,这很正常,顾兄最好也不要再来我府上了。”
顾廷烨听后眉头一皱。
“苏兄,你就这么看不上我顾廷烨嘛,难道在你眼中,我便是这样的人。”
苏慕白见状无奈说道。
“顾兄在家中处境并不好,何必要再招惹事端呢。”
“若是惹得宁远侯震怒,顾兄免不了还要受到责罚。”
顾廷烨不以为意道。
“我是他亲儿子,他要是不嫌丢人,就把我交给荣国府呗,我看看他要不要面子。”
“好了,苏兄,我人都来了,你总不至于把我拒之门外,连杯茶都不给喝吧。”
苏慕白无奈摇了摇头。
“好吧好吧,顾兄,里边说话吧。”
两人一同来到了府里偏厅后,小厮端上了茶水,顾廷烨看向苏慕白解释道。
“苏兄,盛家的决定,是长柏的父亲做的。”
“长柏被禁足了,不许他出来,他只能是派人转告于我,让我和你解释一下。”
“我跟长柏相交多年,他不是那种不讲情义的人。”
“他让我向你转达歉意,希望你能够谅解。”
苏慕白轻笑一声道。
“盛兄有心了。”
顾廷烨随后也是询问道。
“苏兄,眼下你有什么打算啊。”
“这荣国府我也略知一二,虽然这些年比起以前落魄了不少,但在京师也是老牌的勋贵人家,上上下下都有人脉。”
“那贾宝玉是荣国府贾老太太的心头肉,最是溺爱于他。”
“如今贾宝玉受了宫刑,成了废人,荣国府还被爵降一等。”
“想来荣国府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苏兄你千万千万要小心啊。”
苏慕白风轻云淡道。
“顾兄,难道你就不觉得此事有些奇怪嘛。”
顾廷烨听后有些疑惑道。
“奇怪,不知苏兄指的是什么啊?”
苏慕白淡然一笑道。
“你难道不觉得陛下此番对于荣国府的惩罚实在是过于严重了嘛。”
“贾宝玉和冯紫英只是想诬陷威胁我一下,并没有打算置我于死地。”
“但陛下却将此案直接移交三法司了,你觉得这是因为什么。”
顾廷烨瞬间恍然大悟。
“苏兄的意思是,陛下是在故意针对荣国府。”
苏慕白微微点头道。
“不错。”
“陛下肯定是早就对荣国府不满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我此番敲击登闻鼓告御状,给了陛下一个名正言顺的由头。”
“否则的话,按照正常流程,三法司会审案件,怎么可能当天抓捕当天审核完成,第二天直接就用刑处罚了,这难道不太过草率了嘛。”
“明摆着陛下暗示三法司了,就是要从严从重从快处理荣国府嘛。”
“现在小心的不应该是我,其实应该是荣国府才对。”
“她们如果真敢轻举妄动,那只怕正中陛下下怀。”
顾廷烨听后认真思考了一番,不由得有些惭愧道。
“苏兄真是洞察人情世故,长于推衍啊,我自愧不如。”
“如此看来,陛下恐怕正派人盯着荣国府,就等着他们漏出马脚了。”
“苏兄这边,也在陛下心中有了印象,来日高中之后,必然是简在帝心啊。”
苏慕白淡然一笑道。
“我不过是个平凡举子而已,何德何能蒙陛下看重。”
“只是适逢其会,成了陛下棋局之中的一枚小小棋子而已。”
“说实话,我现在巴不得荣国府对我动手,被陛下安插的人手抓个现行,掌握铁证,如此我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若是荣国府引而不发,忍着这口气也要熬过去这段时间,那以后我和荣国府的较量可就更麻烦了。”
顾廷烨看着苏慕白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完全没有半分慌乱之色,很是感慨说道。
“苏兄真有上将风范,临危不乱,即便对上了荣国府这等庞然大物,也是毫不畏惧。”
“看来这次荣国府是惹错人了。”
“我也是有些杞人忧天。”
苏慕白摆了摆手道。
“顾兄太高看我了,我也不过强装镇定罢了。”
“再说了,慌乱也解决不了问题。”
“无论如何,顾兄能在这个时候前来雪中送炭,我心中十分感激。”
“此番我来京师,能够结识顾兄盛兄,也算得上不虚此行了。”
在确认了苏慕白的确是心有沟壑,不是强装镇定之后,顾廷烨便也没有那么担心了。
两人又聊了会儿天后,顾廷烨看向苏慕白郑重说道。
“苏兄,我顾廷烨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在京师也认识一些朋友。”
“若是苏兄遇到了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够帮上忙的,绝无二话。”
“倘若苏兄麻烦缠身也不愿开口,那可就是看不上我这个朋友了,千万不要这样。”
苏慕白微微一笑后说道。
“顾兄放心吧,真有那一天,我肯定不跟你客气。”
在沟通了几句后,两人话别。
送走了顾廷烨之后,苏慕白也是结束了这忙碌的一天,进入了梦乡之中。
苏慕白这边安静下来,盛家可是不太平了。
盛家寿安堂内,看着一脸祈求在自己身边的盛明兰,盛老太太一脸无奈道。
“明儿,你跟那位苏公子也不过是点头之交而已,何必要这般呢。”
“那荣国府不是好惹的,当年便是你外曾祖勇毅侯,也要在荣国公帐下听用。”
“我不过是一个不问世事的老太太,哪有办法从荣国府手中救下他啊。”
盛明兰听后赶忙说道。
“祖母,孙女知道您乃是有大智慧的人,您只要想的话,肯定会有办法的。”
“苏公子是温润如玉的君子,才学出众,若是被荣国府所害,那就太可惜了。”
“还请祖母发发慈悲,帮帮苏公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