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九喇嘛庞大的身躯也猛地一震,发出一声压抑的、带着千年积怨和恐惧的低吼。
巨大的爪子深深嵌入水面之下,兽瞳死死盯着那幻象中巨大的轮回写轮眼和神树顶端的模糊身影,那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憎恨和恐惧如同火山般翻涌!他自己的身体认出来了!这感觉……不会错!
面麻的精神体更是雪上加霜,在幻象带来的精神冲击和肉体剧痛的双重折磨下,意识几乎要彻底溃散。
那冰冷、贪婪、俯瞰一切的意志,那世界被吸干、万物凋零的绝望景象……
这就是他融合芝居的馈赠所窥视到的别的星球的过去?还是可能降临的未来?!对鸣人?对这个好不容易才寻回温暖的孩子?
“不……不要……”面麻蜷缩在地上,精神体发出无意识的、如同幼兽哀鸣般的呓语,充满了最深的恐惧和无助,“鸣人……大家……不要……”
这份源于守护而生的、被幻象无限放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九喇嘛的怒火。
它看着眼前这个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小鬼。他是漩涡面麻,是那个总想掌控一切、此刻却被最深的恐惧击垮的讨厌鬼。
但此刻,他也是一个仅仅六岁,为了守护弟弟和忍界而甘愿承受非人痛苦、甚至不惜触碰禁忌力量、却反被那力量展现的恐怖未来吓坏了的……孩子。
九喇嘛胸腔里那股暴怒的火焰,连同那被勾起的千年恐惧,仿佛被这声无助的哀鸣浇熄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却更加沉重的情绪。
巨大的头颅缓缓低下,凑到蜷缩的面麻身边。它沉默了片刻,那瓮声瓮气的声音再次响起,少了之前的暴躁,多了几分……别扭的安抚。
“哼……怕了?”九喇嘛的声音依旧沙哑,尾巴有些不耐烦地拍打着水面,“……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怎么配当老夫的人柱力?”
面麻颤抖着抬起头,湛蓝色的眼眸里还残留着幻象带来的惊悸,茫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巨大狐脸。
九喇嘛的大眼避开了面麻的目光,似乎有些难为情,但还是硬邦邦地继续说道:“……老夫承认,那些家伙……是很可怕。即便是千年之前……全盛时期的老头子……在他们面前,可能也……不堪一击。”
它顿了一下,巨大的爪子指向那渐渐消散的、神树吸干世界的恐怖幻象碎片,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黑暗的桀骜:“但是!看清楚!小鬼!这只是一块碎片!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在哪个角落的影像!它代表的是过去!是某个被毁灭的世界!不是现在!更不是未来!”
九喇嘛猛地低下头,狐眼灼灼地首视着面麻的眼睛,那目光仿佛要将自己的意志和力量强行灌注进去:“未来是什么样子,不是靠一块该死的碎片决定的!是靠我们这些还活着的家伙去拼出来的!”
“你有胆子去碰大筒木的东西,就没胆子去面对它可能带来的后果?就没胆子去想着怎么干翻他们?!这像话吗?!”
九喇嘛的声音如同惊雷,在面麻混乱的意识中炸响:“你不是想保护鸣人那个小鬼吗?你不是想守护这个破村子吗?那就给老夫站起来!把你融合的力量给老夫好好掌控住!把它变成你的力量!变成将来能把那些该死的大筒木眼珠子都打爆的力量!”
狂暴而充满生命力的金色查克拉如同沸腾的熔岩,再次从九喇嘛身上汹涌而出。这一次,不再是形成护罩,而是如同决堤的江河,主动地、澎湃地、毫无保留地涌向面麻的精神体。
这股力量不再是单纯的缓冲和修复,它带着九喇嘛的意志——愤怒、骄傲、守护,以及一种跨越了千年对人类的憎恨、但又被面麻的恐惧和守护之心所触动的、粗暴却无比真挚的认同!
“听好了,小鬼!”九喇嘛的咆哮震得封印空间嗡嗡作响,“老夫讨厌人类!讨厌束缚!但……你这个小鬼……还有鸣人那个笨蛋……是例外!因为老夫更讨厌那些该死的大筒木杂碎!”
“既然你选择了这条危险的路,既然你身体里也流着……算是和老夫同源同脉的力量(指六道后裔)……那老夫就陪你走到底!”
他巨大的身躯微微前倾,那只蕴含着恐怖力量的、足以轻易拍碎小山的前爪,缓缓抬起,伸到了蜷缩的面麻面前。爪尖闪烁着锋芒,动作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小心翼翼的郑重。
“别让老夫失望……也别让那些觊觎这个世界的杂碎们得逞!”九喇嘛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把你的手……伸出来!”
面麻怔怔地看着伸到面前的又握成拳头的巨大狐爪,又抬头看向九喇嘛那双燃烧着复杂火焰的巨大狐眼。
恐惧的余波仍在,但九喇嘛那霸道而真挚的话语,以及这伸出的、代表着契约与并肩的拳头,像一道撕裂黑暗的光,狠狠刺穿了他心中的阴霾。
面麻明白了九喇嘛的意思。
这不是施舍,不是怜悯。这是战书!是向那冰冷星空深处觊觎者的宣战!是两个背负着沉重过去、却同样渴望守护未来的灵魂,在此刻达成的、超越人柱力关系的真正盟约!
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冲散了所有的痛楚、冰冷和恐惧,涌上面麻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