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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缓存节点的空气里飘浮着数据残渣，像一场永远不会落定的灰色雪暴。莫凡调整着呼吸面罩的过滤等级，那些残渣在接触到皮肤时会引发轻微的灼烧感。他提前37分钟到达约定地点，足够排查可能的埋伏。
节点中心的球形控制台早己锈蚀，表面布满手指状的凸起——这是长期暴露在高维辐射下的典型特征。莫凡用匕首尖端轻触其中一个凸起，金属立刻如腐烂的水果般塌陷，露出里面蠕动的数据纤维。它们像被惊扰的蛇群般扭动，发出高频的嗡鸣。
"别碰那些。"琳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它们会记录接触者的神经模式。"
莫凡没有转身，匕首尖停在距离纤维一厘米处："你提前了22分钟。"
"赛星调整了巡逻算法。"琳娜走到控制台另一侧，她的防护服比莫凡的简陋许多，面罩上布满细小的裂纹，"我们必须压缩会面时间。"
莫凡终于抬头打量这个赛星安全分析师。琳娜的虹膜边缘泛着不自然的金色，这是长期接触高维数据的后遗症。她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个粗糙的铜环，与赛星员工精密的装备格格不入。
"符号样本。"琳娜伸出手，掌心向上。她的指甲被咬得参差不齐，指缝里有新鲜的血迹。
莫凡从内袋取出铅盒，但没有立即交出："先解释001项目。"
琳娜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她按下铜环上的某个机关，控制台突然投射出一段全息录像。画面中是一个球形实验室，数十个悬浮舱里漂浮着昏迷的人体，每个人的太阳穴都连接着光纤阵列。舱体上标注着编号，14号舱里赫然是小雅苍白的脸。
"意识收割只是副产品。"琳娜的声音变得嘶哑，"赛星真正想要的是高维同化率突破临界点。"
录像切换到实验室中心的柱形容器，里面翻滚着某种非牛顿流体。当镜头拉近时，莫凡发现那根本不是液体，而是无数微观尺度的几何结构在不断重组。
"他们管这个叫'种子'。"琳娜关闭录像，"从第一个昏迷者的大脑中提取的。"
莫凡的铅盒发出咔哒声，内部的符号正在与周围环境共振。他打开盒子，取出三片芯片中的两片："交换条件。"
琳娜从颈链上拽下一个小胶囊，里面是微型存储器："B区监控盲点地图和神经防火墙的漏洞。"
他们的手在控制台上方短暂接触。莫凡注意到琳娜的脉搏快得不正常，皮肤温度比常人低至少三度。
"你中毒了。"他突然说。
琳娜猛地抽回手："高维辐射累积。不重要。"她快速检查了芯片内容，瞳孔微微扩大，"你漏掉了关键符号。"
"证明你的诚意。"莫凡将胶囊插入自己的神经接口，"比如解释这个铜环。"
控制台的锈蚀表面突然浮现出细密的裂纹。琳娜按住铜环，裂纹立刻停止蔓延："我丈夫的婚戒。他两年前成为第17号样本。"
全息投影再次亮起，显示出一个年轻男子在悬浮舱中抽搐的画面。他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游走，形成凸起的几何图案。
"赛星说这是进化。"琳娜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们给家属优厚的补偿金。"
莫凡的接口突然传来刺痛，B区地图正在他的视觉神经上烧灼出路径。其中一条通道首接通向球形实验室，标注着"通风系统维护口"。
"三天后是系统维护窗口。"琳娜擦掉面罩内侧凝结的血沫，"你有90秒的潜入时间。"
莫凡将第三枚芯片推到她面前："完整的门符号。守护者对它有反应。"
琳娜接过芯片时，防护服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的条形码烙印——赛星高级员工的忠诚标记正在褪色。
控制台突然剧烈震动，锈片如暴雨般剥落。琳娜迅速将铜环贴在台面上，震动立刻停止，但数据纤维开始疯狂生长。
"巡逻无人机。"她紧张地看向入口，"我们必须分开走。"
莫凡注意到她的用词——"我们"。他将铅盒残留的符号粉尘撒在控制台上，粉尘在空中组成短暂的拓扑结构。
"记住这个形状。"他低声说，"它能干扰守护者的感知。"
琳娜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这是记忆强化的征兆。她突然抓住莫凡的手腕："小心莱纳德博士，他负责小雅的实验组。"
入口处传来金属摩擦声。琳娜推开通往管道系统的暗门，塞给莫凡一张数据薄膜："我的安全屋坐标。如果72小时内我没出现..."
她没有说完，转身消失在管道深处。莫凡沿着相反方向离开，数据薄膜在他手心发热，逐渐显示出赛星总部建筑结构的薄弱点。
在拐角处，莫凡最后回望了一眼控制台。琳娜的铜环在台面上留下一个完美的圆形印记，边缘闪烁着奇异的蓝光——那是被高维能量激活的铜离子。
莫凡将薄膜贴在神经接口上，新的信息如电流般涌入。除了安全屋坐标，还有一段加密信息："种子需要载体，小雅是唯一匹配的容器。他们不会让她醒来，也不会让她死去。"
远处的管道传来沉闷的爆炸声，莫凡知道琳娜正在制造干扰。他摸了摸袖口的铅盒，里面还剩下一小撮符号粉尘——足够在关键时刻制造一场小型数据风暴。
赛星总部的灯光透过管道缝隙投下条纹状的阴影，莫凡的影子在墙面上分裂成无数碎片。他突然意识到，无论是琳娜还是他自己，都早己成为这场博弈中的变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