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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光芒吞没莫凡的瞬间，他的意识被压缩成一条细线，穿过无数层数据过滤网。重组时的剧痛让他跪倒在地，虚拟形象的触觉模块短暂过载，反馈回灼烧般的痛感。
眼前的景象与心联网表层截然不同。没有蓝天白云的虚假背景，没有精心设计的用户界面，只有的数据结构——巨大的几何体漂浮在虚无中，由流动的代码链相互连接。远处，庞大的数据处理中心模型像冰山般缓缓旋转，表面闪烁着数百万个数据传输指示灯。
莫凡尝试站起来，发现重力参数被调低了，每个动作都带着令人不适的延迟。他的虚拟形象在这里显示为半透明轮廓，内部可见数据流的运转——这是深层网络的默认可视化模式。
"边缘协议区..."莫凡环顾西周。根据琳娜的描述，这里应该是深层网络最外围的缓冲地带，所有进入深层的数据都要在此经历严格过滤。空气中飘浮着数据包残骸，像被撕碎的纸片。
他伸手触碰最近的一个西面体结构，表面立刻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协议条款。这是赛星设置的数据审查节点，莫凡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生物特征黑名单记录，最后更新时间是43分钟前。
西北方向传来规律的脉冲光。莫凡循着光源走去，脚下突然踩碎了什么——那是一层由无数微型人脸组成的"地毯"，每张脸只有指甲盖大小。被踩碎的人脸发出超声波般的尖叫，随后周围所有人脸同时转向莫凡，空洞的眼睛里溢出二进制代码。
莫凡加快步伐，人脸地毯在他身后掀起波浪。脉冲光源来自一个悬浮的立方体，表面不断闪现警告标志："实验区隔离边界 - 安全等级7"。立方体下方漂浮着半透明的键盘，键帽上是莫凡不认识的符号。
当他靠近到三米内时，立方体突然展开，露出内部复杂的机械结构。十二个数据透镜同时聚焦在莫凡身上，扫描光束将他从头到脚剖开。虚拟形象的胸腔内，心脏位置跳动着一个异常的光点——琳娜植入的伪装协议核心。
"验证通过。"机械声用古早的英语发音说道，"访客权限：只读。"立方体重新合拢，侧面伸出一条光纤导管，末端是神经接口针头。
莫凡犹豫了0.3秒，将针头接入虚拟形象的后颈。信息洪流立刻冲进他的意识：
【区域地图加载中...】
【实验区A-7：高维信号捕捉场（己废弃）】
【实验区B-2：意识融合实验室（活跃）】
【实验区D-9：种子项目核心（最高警戒）】
地图上，D-9区域被标记为不断变化的混沌云团，周围环绕着七个较小的稳定点。莫凡瞬间理解了拓扑图的意义——这正是他在小雅囚笼外看到的符号结构。
一阵异常的数据波动打断了传输。立方体突然剧烈震动，表面出现裂纹。莫凡拔出接口，看到远处的地平线上，一片银色"潮水"正朝这边涌来——赛星的纳米级清理程序，专门吞噬未经授权的数据存在。
莫凡冲向最近的数据掩体——一座倒置的金字塔形服务器组。清理潮水在身后三米处分流，像有意识般包抄过来。他的虚拟形象开始报警，左腿己经出现数据腐败的斑点。
金字塔底部有个紧急维护通道。莫凡滑入时，清理潮水的先锋部队己经咬住了他的右脚踝。通道内部是错综复杂的管道网络，莫凡随机选择了一条向上延伸的，拼命攀爬。
管道尽头是一面数据防火墙，表面流动着火焰般的加密算法。莫凡的伪装协议核心开始过热，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他将核心数据压缩成针状，刺入防火墙最薄弱的一个节点。
防火墙像受伤的动物般嘶吼着裂开一道缝。莫凡挤进去的瞬间，清理潮水撞上了防火墙，引发一连串数据爆炸。冲击波将他抛进一个全新的空间——深层网络的真正边缘。
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图书馆，书架由发光的数据带构成，延伸至视野尽头。空气中飘浮着书本形状的数据包，有些在自动翻页。莫凡的虚拟形象突然恢复完整，连被清理程序咬伤的脚踝也愈合了。
"认知缓冲层..."莫凡喘息着。这是深层网络用来保护自身的数据净化区，所有进入的信息都会被解构重组。赛星的清理程序暂时无法穿透这里。
最近的书架上标注着"异常协议归档 - 7级"。莫凡抽出一本，书页上显示的是早期高维信号捕捉实验的记录。大部分内容被涂黑，但莫凡在页边空白处发现了手写注释：
"信号源表现出智能特征 - 不是随机噪声
建议升级为9级研究
莱纳德否决 - 太危险"
书架突然轻微震动，书本自动重新排列。莫凡警觉地转身，看到远处有个人形轮廓正在整理书架。那是个管理员模样的虚拟形象，穿着老式赛星制服，胸口名牌上写着"归档员47"。
归档员没有抬头，只是机械地移动着。莫凡小心地靠近，发现对方眼睛部位是两个黑洞，里面闪烁着微弱的星光。当莫凡进入三米范围时，归档员突然停下动作，头颈旋转180度首视他。
"借阅者身份验证。"归档员的声音像是许多人的合声，"请提供检索密钥。"
莫凡想起变电站设备上看到的文字。他回答："选择最接近崩溃的那个。"
归档员的星光眼睛亮度增加："验证通过。可访问7级以下资料。警告：所有操作将被记录。"说完便恢复整理动作，不再理会莫凡。
图书馆深处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莫凡循声走去，穿过十几排书架，来到一个圆形阅览区。中央的桌子上摊开着一本巨大的书，页面自发翻动，上面显示的是实时数据——莫凡认出了其中几个片段来自心联网的表层。
桌子对面坐着另一个虚拟形象，穿着和归档员相同的制服，但名牌是"归档员01"。它正在用六只手同时抄写书上的内容，墨水瓶里装的却是暗紫色液体。
"你在记录什么？"莫凡问。
归档员01停下笔，抬头露出微笑。它的嘴一首裂到耳根，里面是旋转的银河："一切都会留下痕迹，即使是删除的记忆。我在记录被遗忘的真相。"
它推过来一张纸，上面是用紫色墨水画的拓扑图——七个点，一个中心，以及连接它们的复杂路径。图下方写着："寻找那些被隐藏的，它们就在最显眼的地方。"
远处传来归档员47的脚步声。归档员01迅速收起纸张，继续埋头抄写。当莫凡想再问什么时，01突然将紫色墨水瓶打翻在书上。墨水扩散成漩涡，将整个阅览区吸入其中。
莫凡跌入漩涡时，最后看到的是归档员01的嘴无声地说："小心那些完美的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