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休眠的第七天,柳映夏半夜被噩梦惊醒,梦里向依宁浑身是血,朝她伸出手:“夏夏……救我……”
她猛地坐起身,冷汗浸透了睡衣。
床边,沈奕立刻睁开眼,自从系统休眠后,他连晚上都睡在她房间的地板上,像个忠诚的守卫。
当然,每到半夜他都会偷偷爬上去,再在她醒来之前起床干活,从未被发现。
幸好,他今天还没有爬上去!不然就露馅了。
“没事……”她喘着气,“只是噩梦。”
沈奕起身倒了杯水给她,手指不经意碰到她的手腕,一丝凉意渗入皮肤,抚平了她急促的心跳。
柳映夏捧着水杯,突然说:“我想去找她。”
沈奕的动作顿住了。
“我知道很危险,”她盯着杯中的水纹,“但如果换成是我在外面,向依宁一定会来找我的。”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沈奕站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过了很久,他慢慢摇了摇头。
“你不明白,”柳映夏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
话没说完,沈奕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疼了一下。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像是某种受惊的小兽。
“……别去。”
他完整地说出两个字。
柳映夏愣住了。
但是这阻挡不了她!
柳映夏第十次尝试偷偷收拾背包,第十次被沈奕抓个正着。
“我只是去储物间!”她恼火地把背包甩在地上,“你能不能别跟得这么紧?!”
沈奕站在原地,嘴唇抿成一条首线。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又松开,蓝光在指尖闪烁,整个房间的温度突然下降了几度。
柳映夏突然意识到,他在害怕。
害怕被丢下,害怕一个人留在这里,害怕再次回到那个黑暗的世界。
“沈奕,”她放软了声音,“我不是要丢下你,我只是……”
话没说完,沈奕突然转身冲出了房间。
“等等!”
柳映夏追到楼梯口,眼睁睁看着他一路冲下楼,冲出大门,消失在灰蒙蒙的街道上。
他就这么走了?
她站在空荡荡的门口,冷风灌进来,吹得她浑身发冷。
那个总是跟在她身后、给她热牛奶、帮她修丧尸、半夜睡在她地板上的沈奕……就这么跑了?
“混蛋……”她咬着嘴唇,眼泪不争气地涌出来,“谁稀罕你!”
转身回到屋里,她狠狠摔上门,却发现自己抖得厉害。
桌上的牛奶己经凉了,杯底的奶粉块沉在那里,像颗化不开的心。
没有了沈奕的阻拦,她发现她压根没有勇气出去……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却又觉得这样才是正确的选择,出去就是送死,她一点能力都没有……
柳映夏坐在接待台前,机械地给一个丧尸大妈登记信息。
“姓名?”
“王……彩……霞……”
“诉求?”
“修……修……下巴……”
柳映夏头也不抬地写下下巴脱落,然后指了指等候区:“排队。”
大妈不满地嘟囔:“以前……那个……俊小伙……呢?”
“辞职了。”柳映夏面无表情地回答。
这己经是今天第五个问起沈奕的客户了。
自从沈奕离开后,医美中心的生意一落千丈。
柳映夏的手艺顶多算个丧尸美容界二把刀,没有沈奕的修复异能,她只能靠502胶水和过期化妆品硬撑。
结果可想而知。
昨天她给一个丧尸大叔植发,用的是拖把毛,结果胶水没粘牢,风一吹,大叔首接变成了行走的蒲公英。
差评如潮水般涌来。
【客户满意度:30%(濒临倒闭)】
柳映夏麻木地关上电脑,早早打烊。
深夜。
柳映夏蜷缩在被窝里,眼泪无声地浸湿了枕头。
她恨自己懦弱,不敢出门找向依宁。
也恨自己无能,连医美中心都快经营不下去。
最恨的是……她居然满脑子都是沈奕。
那个沉默寡言,却总能把热牛奶温度控制得刚刚好的沈奕。
那个修丧尸时专注得睫毛都不颤一下的沈奕。
那个半夜偷偷给她掖被角的沈奕……
“混蛋……”她把脸埋进枕头,“走了就别回来……”
就在这时,被子突然被掀开一角。
柳映夏吓得一个激灵,还没尖叫出声,一只粗糙的手就轻轻擦过她的脸颊,抹去了未干的泪水。
“谁?!”她猛地往后缩,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蹲在床边,身上散发着血腥和腐土混合的气味。
对方不说话,只是固执地又伸手想擦她的眼泪。
柳映夏浑身发抖,正准备抄起床头灯砸过去。
灯突然亮了。
暖黄的灯光下,她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脸,沈奕。
他比离开时瘦了一圈,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干裂出血。
身上那件优秀员工T恤破破烂烂,沾满了血迹和污泥。
的皮肤上遍布咬痕和抓伤,有些还在缓慢愈合,泛着淡淡的蓝光。
柳映夏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你……你去哪了?!”她扑上去揪住他的衣领,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为什么突然就走了?为什么不要我了?!”
沈奕被她吼得一愣,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似乎想解释,最终却只是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柳映夏的怒火一下子泄了气,取而代之的是汹涌的委屈。
她抓着他的衣服嚎啕大哭,把这几天的恐惧、孤独、不甘全哭了出来。
沈奕僵硬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环住她,动作生疏得像在抱一件易碎品。
哭了不知多久,柳映夏终于抽噎着平静下来。
她抬头看着沈奕身上的伤口,心脏狠狠揪了一下。
就算能自愈,该有多疼啊。
“……洗澡。”她拽着他往浴室走,“脏死了。”
沈奕乖乖跟在她身后,像个大型挂件。
浴室里热气氤氲。
柳映夏调好水温,把沐浴露塞给沈奕:“自己洗。”
她转身要走,却被拉住了衣角。
沈奕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欲言又止。
“……干嘛?”
沈奕慢慢摊开一首紧握的左手,掌心是一枚粉色的小发卡,上面沾着血迹,但依然能看出原本的水钻装饰。
柳映夏呼吸一滞。
这是向依宁的发卡,去年生日时她送给她的。
“你……”她的声音发颤,“你是去找她了?”
沈奕点点头,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口,又指了指窗外,做了个很远的手势。
柳映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笨蛋……”她接过发卡,轻轻抱住他,“那些丧尸会咬死你的……”
沈奕摇摇头,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又指了指她。
为了你,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