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蘅似乎对这个名字毫无反应,只是握着他的手指,冰蓝色的眼眸安静地映着他肃穆的脸。
二月红小心翼翼地俯身,动作轻柔得如同捧起一团易碎的琉璃。他一手托住她的后颈,一手穿过她的膝弯,将那个被奇异丝帛包裹的、轻若无物的温热小身体,从铺着锦缎的樟木箱里抱了出来,稳稳地纳入自己怀中。
青蘅小小的身体依偎在他胸前,温顺得如同一只初生的幼兽。她似乎有些不适这突然的移动,冰蓝色的眼眸眨了眨,小脑袋在他臂弯里无意识地蹭了蹭,寻找着一个更安稳的姿势。那层覆盖着她的丝帛,随着她的动作,柔顺地滑落,露出里面一身样式古老、绣着繁复暗纹的暗红色小衣,衬得她玉白的肌肤愈发剔透。
抱着这真实而温暖的小生命,二月红心中那沉甸甸的孤寂感,似乎被一种奇异的暖流驱散了些许。他抱着她,在狭小的暗室里缓缓踱步,油灯昏黄的光线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投在冰冷的石壁上,拉长、晃动,交织成一个沉默而紧密的整体。
他走到角落里一个提前准备好的木盆边,里面盛着温度适宜的清水。他试了试水温,这才极其轻柔地解开包裹着青蘅的丝帛。那丝帛离体后,瞬间失去了所有流转的光华,变得黯淡无光,如同最普通的陈旧布帛。二月红心中微动,小心地将它折叠好,放在一旁。
褪去了丝帛,青蘅显得更加瘦小。暗红色的小衣包裹着她小小的身体,露出的胳膊和腿如同新剥的嫩藕,纤细得让人心惊。她似乎对水有些好奇,又有些本能的畏缩,当二月红用浸湿的、最柔软的细棉布巾,极其小心地擦拭她的小脸时,她冰蓝色的眼眸微微睁大,小小的身体瑟缩了一下。
“不怕,是水。”二月红的声音放得极低,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他放缓了动作,如同擦拭最珍贵的瓷器,一点点拭去她沉睡十五年来沾染的微尘。
擦洗过后,他取过一套早己备好的、最小号的棉质中衣——那是他让老仆寻遍长沙城能找到的最小婴儿衣物,穿在青蘅身上依旧显得空荡荡的,袖子长出一大截。二月红笨拙地替她系着盘扣,动作生疏得像个第一次照顾孩子的父亲。青蘅安静地任他摆布,冰蓝色的眼眸好奇地看着他笨拙的手指在自己身上动作。
穿好衣服,二月红又将她抱回清理干净的樟木箱边。他没有再把她放回箱中,而是抱着她,在木凳上坐下。他拿起旁边一个温着的白瓷小碗,里面是熬得稀烂、几乎看不到米粒的米油。他用最小的银匙舀起一点点,吹到温热,才小心翼翼地送到青蘅唇边。
青蘅看着那银匙,冰蓝色的眼眸里满是茫然。她似乎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勺子碰触到她的唇瓣,她只是下意识地微微张开嘴,米油便流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