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蘅端坐的身姿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一丝极其细微的波澜瞬间荡开,随即又被更深的沉静压下。她依旧没有回头,只是放在膝上的手,指尖悄然收紧了半分。
张日山眼中精光一闪,看着解雨臣,缓缓点头:“有小九爷同往,此行把握大增。解家高义,张日山铭记。”
会议在一种各怀心思的诡异气氛中结束。张日山定下了矿山之行的细节和各家任务。霍有雪虽不满青蘅的“怯懦”,但解雨臣的加入让她看到了更大的机会。齐家代表忙着盘算投入与回报。吴二白忧心忡忡地离去。
人群散去,空旷的议事厅只剩下青蘅和解雨臣。
沉重的紫檀木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喧嚣。解雨臣转过身,看向依旧端坐的青蘅。她微微垂着头,灯光勾勒着她精致的下颌线条,沉静得如同一尊玉雕。
“云南?”解雨臣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打破了沉寂。
青蘅缓缓抬起眼眸,冰蓝色的瞳孔映着灯光,清澈见底,也深不见底。她没有否认,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西目相对。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张力。有担忧,有关切,有未尽的嘱托,更有一种被强行压抑的、名为别离的情绪在悄然涌动。
解雨臣看着她沉静的眼眸,千言万语堵在喉间。他想问她要去做什么?那里有什么?危险吗?他更想让她不要去,等他回来……但最终,所有的言语都化作了唇边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他知道,她决定的事情,无人能更改。就如同他决定进入矿山,同样是为了她。
他上前一步,从贴身的内袋中,取出一个只有拇指大小、通体、材质非金非玉、散发着温润光晕的乳白色珠子。珠子表面刻着极其细微繁复的解家秘纹。
“这是‘含光珠’。”解雨臣的声音低沉而郑重,将珠子轻轻放在青蘅面前的紫檀桌面上,“贴身带着。若遇……若遇无法化解之危,用力捏碎它。无论天涯海角,我会……立刻知道。” 他没有说“立刻赶到”,因为那太过苍白无力。但“立刻知道”西个字,却蕴含着一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感知到她安危的沉重承诺。
青蘅的目光落在那枚小小的含光珠上,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抹沉静的冰湖,似乎被投入了一颗滚烫的石子,瞬间漾开一圈细微的涟漪。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尖触碰到那温润的珠身,一股暖流顺着指尖蔓延开来。她轻轻握住了珠子,掌心传来温润坚实的触感。
她没有道谢,只是抬起眼眸,深深地、深深地望进解雨臣那双深邃的桃花眼里。那眼神极其复杂,有理解,有担忧,有托付,更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明了的、被强行按捺下去的悸动。
“活着回来。” 清泠的声音响起,只有西个字,却重逾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