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唐州的胜利,如同一场绚烂的烟火,美丽,却也短暂。
喜悦的气氛,仅仅在梁山持续了不到五日,便被一封来自京城的加急密信彻底击碎。
信是吴用通过潜伏在京城的暗线,九死一生送出来的。信上的内容,只有短短八个字:
“朝廷震怒,大军压境。”
随信而来的,还有一份触目惊心的名单。领军的,是枢密院使童贯,副将则是殿前都指挥使高俅。他们整合了京畿附近几乎所有的禁军,号称五十万,水陆并进,誓要一举荡平梁山泊。
更让萧明心头发沉的是,名单的末尾,赫然出现了“幽影阁”三个字。
蔡京、童贯、高俅,这三个北宋末年最大的奸臣,竟然因为梁山这个共同的“心腹大患”,暂时放下了彼此的党争,联起手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
梁山泊,这个曾经让无数官兵闻风丧胆的英雄寨,此刻正面临着建立以来最严峻的生死考验。
议事厅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宋江坐在头把交椅上,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悔恨与恐惧。他终究还是低估了朝廷的决心,也高估了自己在朝中那些所谓“同年”的情谊。
“众位兄弟,是宋某无能,将大家带入了这般死地……”宋江声音沙哑,老泪纵横。
“哥哥说的哪里话!朝廷奸臣当道,我等替天行道,本就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之事!”性如烈火的李逵第一个跳了起来,挥舞着板斧吼道,“管他什么五十万大军,来一个,俺杀一个,来两个,俺杀一双!”
“铁牛兄弟说得对!大不了一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没错!跟他们拼了!”
众头领群情激奋,喊杀声震天。然而,萧明、吴用、林冲等少数人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轻松。
他们都清楚,这不过是意气用事罢了。梁山兵马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六万人,其中还有不少是新近收编的降卒,战力堪忧。而对方,是五十万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朝廷禁军,更有“幽影阁”的无数高手从旁协助。
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
“萧明军师,如今之计,该当如何?”吴用将最后的希望,投向了自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的萧明。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萧明的身上。
萧明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沉声道:“为今之计,只有一条路可走——弃山,突围。”
“什么?!”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梁山泊,是他们所有人的根。放弃梁山,他们将成为无根的浮萍,再次过上东躲西藏的日子。
“军师,万万不可啊!”宋江第一个反对,“梁山是我等安身立命之所,岂能轻易放弃?”
“公明哥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萧明叹了口气,“如今敌我力量悬殊,死守只有全军覆没一个下场。我们必须跳出敌人的包围圈,保存有生力量,日后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最终,在萧明和吴用的力争之下,众人还是无奈地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然而,突围,又谈何容易?
童贯和高俅显然是吸取了高唐州之战的教训,五十万大军,将整个梁山泊围得如铁桶一般,水路陆路,皆被封锁。天上甚至有训练有素的海东青,日夜盘旋,监视着梁山的一举一动。
一连数日,梁山军数次尝试突围,都在付出惨重的代价后,被打了回来。
山寨内的气氛,一天比一天绝望。粮食和箭矢,也在迅速消耗。
这一夜,萧明站在梁山之巅,望着山下连绵不绝的敌营灯火,心中充满了无力感。他第一次,对自己的穿越,对自己的历史知识,产生了怀疑。
难道,梁山的覆灭,真的是不可逆转的天命吗?
一件带着淡淡清香的披风,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上。
“夜深了,风大。”潘金莲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我没事。”萧明摇了摇头,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只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大家。”
“这不是你的错。”潘金莲靠在他的怀里,柔声道,“你己经做得够好了。换做是我,可能第一天就放弃了。”
她的温柔和体谅,让萧明心中的烦躁,稍稍平复了一些。
“对了,我今天整理母亲留下的医书时,发现了一些东西。”潘金莲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古籍,和那枚神秘的木制令牌。
“你看这里。”她指着书页上一段关于“天机谷”的记载。
那段记载,描述了天机谷的种种神奇之处,称其为“避世之所,人间仙境”。
就在潘金莲的手指,触碰到“天机谷”三个字的时候,异变突生!
萧明手中的那枚木制令牌,竟突然散发出一股微弱的温热,令牌的表面,那些原本模糊不清的纹路,也亮起了一层淡淡的荧光,并隐隐指向西南方向。
“这……”
萧明和潘金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和一丝狂喜。
“青囊门……天机谷……”萧明喃喃自语,“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他猛地想起,当初在天机谷,陆云似乎也提过,他们的机关术,有一部分,是脱胎于上古的“青囊之术”。
一条线,在他的脑海中,豁然贯通!
这枚令牌,是青囊门留下的信物。而天机谷,很可能就是青囊门后人为了躲避仇家追杀,而建立的隐秘据点!
这是天意!是天无绝人之路!
“我们有救了!梁山有救了!”萧明激动地抱住潘金莲,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萧郎……”潘金莲俏脸一红,心中却甜如蜜糖。
就在此时,另一道身影,也出现在了山巅。
是林冲。
她看着相拥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但随即便被坚定所取代。
“萧郎,金莲妹妹,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们。”
萧明放开潘金莲,走上前,紧紧地握住了林冲的手,又将另一只手,与潘金莲的十指相扣。
“我们三个,永远不分开!”他看着两位绝代佳人,郑重地许下诺言,“我们不但要活下去,还要为死难的兄弟们报仇!”
潘金莲和林冲,都重重地点了点头,三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然而,希望的曙光虽然出现,但前路,却依旧充满了荆棘。
根据令牌的指引,前往天机谷的方向,必须穿过一片被当地人称为“迷魂瘴”的凶险沼泽地。
那里,不仅有官府和“幽影阁”的追兵在等着他们,更有各种未知的、足以致命的自然危险。
这将是一条,真正的九死一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