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诊所的珊瑚苗圃里,陆沉戴着潜水镜扒拉礁石缝时,膝盖被牡蛎壳划了道口子。血珠刚渗出来,就被游过的清洁鱼啄得痒痒的——他正找的是三百年前沉船里的一只檀木匣,里头装着林溪初遇时掉落的血珍珠。
"我说你找那破珠子干啥?"林溪飘在他身后,声带上再生的黏膜让她说话带点海水的温润,"五年前不就化灰了吗?"
陆沉没回头,指尖在海藻丛里摸索:"那天光雾裹着咱们跑的时候,我瞅见珍珠碎片掉进了沉船的龙骨缝里。"他顿了顿,潜水服在礁石间蹭出沙沙声,"就当...捞个念想。"
其实他没说全。自从林溪用珍珠换了声带,他夜里总梦见她颈间空荡荡的样子。系统休眠前说过,血珍珠是情丝能量的锚点,就算碎了,也该留个念想。
找到檀木匣时,盖子早被海水泡得发胀。陆沉用仿生义肢的激光刃切开木缝,里头的珍珠果然裂成了三瓣,却还透着点暗红光泽。他把碎片揣进潜水服内袋,上浮时看见林溪正给珊瑚苗绑防鲨网,夕阳透过海水照在她发梢,碎成一片金箔。
"看啥呢?"林溪摘下咬嘴,气泡咕嘟咕嘟往上冒。陆沉游过去,突然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窝:"没看啥,就觉得...你该戴点啥了。"
三天后,林溪在陆沉的工具间发现了那枚戒指。
钛合金的戒托雕成了螺旋状,中间嵌着的不是钻石,而是三片拼起来的血珍珠——他竟把碎珠子磨成了花瓣形状,用纳米技术焊在一起,中间还夹着极细的金属片,刻着她当年用气音说过的话:"这次...换我护着你。"
"你哪来的手艺?"林溪捏着戒指,指腹蹭过珍珠表面的细微纹路,那是陆沉用超声波雕刻机磨了整整两夜的痕迹。
陆沉正在收拾工具,闻言回头笑了笑,左眼下方有道熬夜留下的青黑:"跟诊所的老银匠学的。"他走过来,拿起戒指轻轻套在她无名指上,珍珠贴着皮肤发烫,"知道为啥雕成三瓣不?"
林溪摇摇头,看他眼里映着工作台上的灯光,亮得像藏了星星。
"第一瓣锁着初遇时我说的谎,"他指尖划过第一片珍珠,"说什么'路过救你',其实在海底跟了你三天。"
"第二瓣嵌着真相,"他碰了碰第二片,"我左耳失聪那天,听见你躲在急救舱哭,气音抖得跟筛糠似的。"
最后他握住她的手,把戒指往指根推了推:"第三瓣嘛...锁着我剩下的所有爱,"他低头亲了亲她指尖的珍珠,声音闷在她手心里,"从耳蜗到声带,从珍珠到戒指,你这辈子都别想摘了。"
窗外的潮水拍打着诊所穹顶,林溪看着戒指里倒映的自己和他,突然想起五年前珍珠化灰时,系统说的"待您归来"。现在这枚婚书似的戒指戴在手上,珍珠的微光混着他掌心的温度,倒比任何系统提示都更像句真真切切的"永生永世"。